洛安恍恍惚惚体会到了谢时殷曾经所说的一龙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物种。
他们只是不屑,从不会惧怕。
这是每一只龙与生俱来的骄傲感,恐怕不止是谢时殷,陆执、宫随以及更多的自己不知道的龙,
都游戏人间。
洛安心底跳动了一下,仰头道:“那你快去 上班吧,等你回家。
谢时殷扶起少年下颚,在唇角吻了一下,低声回问:“明天是不是江城中学的活动?
洛安诧异:“你怎么把这个当真了,都是小孩子玩闹
谢时殷:“是安安回到学校的第一个活动, 就算没时间参与,我也要去接你的。”
洛安知道谢时殷早就想过一下接伴侣放学的瘾,于是也没拒绝。
“那好,你早上走的早,就不用送了,我和谷谷一块去。
谢时殷思量了-下:“可以, 我给你们派司机。”
洛安也没拒绝,道了声行。
等到第二天一早,谢时殷果真早早就出了门,凌谷的消息也很快轰炸了过来。
洛安起身穿好衣服,在卧室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搭到了脖颈处,曾经在脸上的郁色不知何时已经退却,眉梢只需微挑,就能看见属于少年的恣意昂扬。
他确实长大了。
经过-一个冬天,在谢时殷的照顾下,和一颗喝饱了水的小白杨-样,再也找不到原来蔫巴巴的影
子
洛安将一缕细发别在耳后,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某个瞬间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不是现实中的人,那个人曾经出现在他的梦中,也是一头微软的长发, 不同自己这种半长不短,
那是真正的优雅精致之色。
如同高贵的野蔷薇。
&ot;魔怔估计是谢时殷整天为我灌输这些东西,要真能遇见,那是缘分,遇不见和我也没什
么关系。”洛安呢喃。
洗手台上的手机日程响起了一瞬, 少年垂眸,将手机揣进兜中就下了楼。
司机已经从凌谷的别墅区过来了,洛安走过去,司机先生还为他打开了车门,笑眯眯问候
道:“好久没见小先生了。
洛安点头也笑道:“最近- -直在家。
他矮身坐进去,就见凌谷已经在后座的一边了。
“安安早上好
“陆执先生呢?”洛安问。
凌谷挠了把下巴:“他啊, 他今天新游戏测试,谢时殷呢?”
“谢时殷今天也忙呢,但说傍晚会来接我。
凌谷点了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洛安,轻啧了两声。
“我说宝贝,谢时殷给你买的衣服,你怎么不挑好看的穿?
洛安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衬衫与修身长外套,脚底是包住脚踝的棕色小皮靴,一身精致的
私人订制。
“这身不好看吗?而且我们又不用浓墨重彩”
洛安顿声,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换了个语种磕磕绊绊的低语,“又不用浓墨重彩 ,直接找个地
方化几个鳞片出来,再变一变眼睛,不就得了?
凌谷恨铁不成钢:“我要是长你这个样子, 我一定天天打扮!”
洛安眨了眨眼睛,就听凌谷道:“我们破壳后第一 次相遇,还是在江城大酒店,那个时候,你手
捧玫瑰花怯生生的跟在谢时殷后面,我当时想,几百年不见,我的小姐妹怎么出落的这么好看?
洛安耳垂眼见就要飘红,抬手想捂住凌谷的嘴巴,但少年笑嘻嘻的反扣住他的手,道:“反正还
有时间,你说好的,要和我一起,我现在在班级群里是‘名人’ ,可不想这么朴素’, 我们参加的
是变装舞会,不是谁家的婚宴,而且人靠衣装锦上添花,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嘛!
洛安心道不好。
听见凌谷按住他,和司机道:“师傅啊, 商街有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室, 你先去那儿,到地儿我给
你说!
司机有些犹豫的看了洛安一眼。
凌谷“害”了一声:“你还怕我害你们小先生不成,你放心,这事儿要是办的好了,谢时殷不定
得给你加工资呢!
洛安看阻拦无果,只好道:“那就先去。
转头又对凌谷道:“我顺路剪头发, 别的你想都不要想啊!“
凌谷玩闹着抱了把洛安的胳膊: &ot;放心, 向你保证!
这一保证,洛安走进造型工作室,整整三个小时都没出来。
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江城中学不允许学生玩的太晚,这个时候过去,刚好能赶得
上热闹场。
凌谷爱美,陆执早为他办了江城所有出名的工作室会员,此时刷完卡,也是焕然一新,还亲自弯
腰为郁闷的“小姐妹”拉开车门。
“请,我的玫瑰小少爷!”
洛安放弃挣扎,在司机-脸空白的神色中,坐了进去。
凌谷紧随其后,他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银发, 倒也不用过多倒腾,放松自在的很,倒是洛安浑身僵
硬,坐立不安,司机一路上油门都不敢多踩,生怕颠着后面坐的两位金贵小人儿。
银杏大道经过了一个冬天的磋磨,雪 早就化的差不多,此时空气微冷,外面的场景却热闹的不
行
来往豪车经停,下来的无-不是打扮精致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大家都期盼着一个假期过去, 自
己能令人耳目一新的出现。
虽说家长可以参加,但真正来的却不多,这所贵族学校,有钱人大多很繁忙。
就像谢时殷一样。
洛安无比庆幸,今天不是谢时殷来送他。
“谷谷,我再问一遍,这个发色,是-次性的对吧?”
凌谷点头,又拍了拍洛安的肩膀:”放心阿崽, 人生嘛,就是要叛逆,多做尝试,会体会到不一
样的乐趣!
洛安招手,让-路惊慌的司机下了车。
然后抬起胳膊,将后视镜掰了掰,如同当初刚破壳时,被谢时殷从公司带下来,小-只在车中
照镜子一样
细眉微扬,唇红齿白,瞳孔清澈分明,又因为种族光环不显半分女气,倒有了一丝英气出来。 中
规中矩的白衬衫已经换成了窄袖贵族风,领口挽出了繁复的垂带,修身的外套倒是没变。
暗金色的纽扣排列在一侧, 低调又显眼。
洛安摸了摸颈项,滑动间已然出现了尖锐的指甲,一阵微痒过后, 如同描画上去的银色鳞片缓缓
浮现,又散落着幽蓝点点。
凌谷看的吞了一口口水,觉得谢时殷虽然等的时间长了点,但真是福运不浅。
他转眼又跑下车,正准备替羞涩的小伙伴拉开车门,就听见车锁响了一声,洛安- -只手扶着额头散落的碎发,抬脚迈了下来。
曾经也是一个冬天,他悄悄去办理了休学手续,那时候的校园空无-人,大家都坐在教室里,或谈天说地,或认真学习,几乎没有谁注意到,在某个时刻,校园中消失了一个人。
也是,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是。
现在也是冬末春初,又是新的学期,这里什么都没变,人还是那群人,唯一变了的,是气氛,是心境。
是洛安曾经独自离开,如今又拥有一切的归来。
他站在风中,衣角被微风浮动,清瘦指节垂下,一双琥珀色的竖 瞳注视着面前恢弘的大校门。
皮肤雪白,红发张扬,如同一朵雪地中即将盛放的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