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乖乖的坐在门槛上, 手里捧着一个比她脸还要大的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鸡蛋羹,神思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
齐外婆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外孙女坐在那边, 眼眸微软, 想着闺女的遭遇,就止不住的叹息, 齐家这是流年不利, 才会发生这一连串不幸的事, 等过了这段时间, 一定要到庙里去拜拜,去去晦气, 。
因为家里接连发生的事,乱糟糟的一片,倒是有些忽略了外孙女儿。
这孩子今年才不过三岁多一点,按道理说, 正是哭闹的年纪, 但这孩子却懂事的很,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家里是多事之秋,她不哭也不闹, 给一本书, 就能自个坐在那里, 乖乖的在房间里呆上一上午,乖的让人心疼。
在心里轻叹一声, 开口说:“锦绣,蛋羹吃完了没?”
因为她忽然的出声,让本来神思不在线的阿锦立刻回神:“外婆。”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过却有些忘记,她现在不过是个三岁的奶娃娃。
站起来的力道有点大,以至于身形不稳,险些跌倒,不过所幸她的反应不慢,及时扶住门框,才免于跌倒的命运。只是她这般的动作让手里的碗脱手而出,直接飞出去。
最后砸在不远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不过她年纪小,力道也有限,再加上是土地,所以碗滚了一圈,却没碎。
“锦绣。”
齐外婆看着,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先是打量了一下外孙女儿,发现她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小心些,万一跌倒可不是玩的。”
“对不起,外婆,我不是故意的。”阿锦乖乖的道歉,“下次会注意。”
奶声奶气的话语,搭着她玉雪可爱的小脸,惹得江外婆怜爱之心大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连带着声音都比往常要柔和许多:“锦绣真乖!”
但看着外孙女儿的脸,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第n次的叹息想到,若锦绣是个男娃娃就好了,闺女的下半辈子也就有着落了。
可惜,是个女儿,再怎么乖巧可爱,长大成人后,也是别人家的。
阿锦对齐外婆那略带遗憾的表情视若无睹,反正她自从来后,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了,哒哒的迈着小腿,把碗捡回来,把碗交到江外婆的手里,笑道:“外婆,碗没破。”
“嗯。”江外婆看着阿锦,又想到了躺在床上的闺女,心里是越发惋惜。
阿锦权当自己没看到,乐呵呵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已经有些破烂的书,白皮红字的写着‘厚黑学’三个大字,打开自己先前看到的那页,接着看下去。
三岁的孩子,本来是懵懂的年纪,按道理来说,是什么都不懂,更别提认字了。
但阿锦不是啊!
……
她是在三日前成为齐锦绣。
那个时候,齐家真的是乱成一团,哭声,痛喊,还有来往亲戚的叹息声,劝慰声等等夹杂在一起。
比五百只鸭子的叫声都恐怖。
阿锦躲在房间里,除非饿了或者渴了,再不然就是要解决生理需求,不然绝不踏出房门半步。
齐锦绣,九零年出生在华国江市孟县的某个村子,是家里的独生女,不过虽说她是独生女,但属于那种爹不疼娘不爱。
倒也不是说过的多凄惨,事实上,她虽是农村姑娘,但齐父是厨师,且厨艺出众,十里八村每每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他的,因而齐家的日子过的很是宽裕,而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纵然不是父母所期盼的男孩儿,每每见到她都会叹息一番。
但在吃穿上却不会缺少她。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的缘故,齐锦绣在长大成人后,不管先前的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但还是会败在齐父沉闷的哀求和齐母泪眼婆娑中,最后心软,妥协。次的哀求,最后总是会心软,妥协。
一次又一次。
以至于,到了最后,她自己也都已经习惯了。
而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是这般被宠坏,在最一开始齐父和齐母或许还有些心虚内疚,但天长日久下来,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到最后,
齐锦绣但凡有所反抗,就成了他们嘴里的不孝之女。
纵然从小不被喜爱,但到底生养抚育自己长大的生身父母,齐锦绣实在狠不下心来,和齐父齐母断绝关系,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为难自己,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后跳楼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她的死,倒是让齐父齐母放声痛哭一场,不过他们不是在痛哭女儿的去世,而是在哀叹他们日后生活该如何是好?
毕竟没了专属的取款机,能不哭吗?
换她的话,也哭。
阿锦不由的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其实重男轻女这种事,就是在已经极具发达的二、三十年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是在九十年代。
因为人口的急剧增加,华国在八十年代初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提倡和鼓励,一对夫妇只要一个孩子,而这个政策在九十年代达到了一个最顶峰,在这个时候,计划生育是最为严苛,哪怕是在农村也不能幸免,甚至在这个时候,对农村的管理更为严苛一些。
毕竟城市那边,一般来说,都受到了工作的掣肘,即便是心里有再大的不甘愿,最后也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