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升呢?”说到遗憾,陈东升也是姜惩心中一个很难跨越的坎儿,“他的情况要怎么判定?”
“关于陈东升究竟是犯罪嫌疑人、污点证人,还是存在特情的线人,这一点各方也是争论不休,至今没有定论,不过人都死了,对我们来说,他的身份也是受害者,我们找到了害死他的人,他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说完这话,周悬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提都提了,挨一顿打和挨十顿打在本质上的区别不大,他又硬着头皮说道:“安、安息……他也开始走司法程序了,犯案时他的主观意识很明确,我觉得,很可能会判为故意杀人,其次是过失致人死亡,而且调查至今,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明他被威胁的证据,他就是主动协助殷故的。这件事之后,从省厅到基层派出所,系统内部会进行一次全面的审查和清洗,已经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大的丑闻了……上面天天轮番轰炸专案组,我们的精神压力也是很大的。”
“那个处在‘17’犯罪链末端,一直向上输送被害者的福利院呢?陈东升生前一直想捣毁这个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组织,要是他们至今逍遥法外,未免太不公平了。”
“涉案人员倒是都抓了,他们都把罪名推到了已故的兰珍珍身上,想通过这一点来脱罪,这案子的时间跨度确实很长,排查难度很大,还需要时间继续深入。通过这件事也看得出,‘17’通过程三史扎根在雁息的触手被我们一一拔除,很快真相就会水落石出,恶势力都将被铲除,但我却有些担心……”
“我明白,雁息可能并不是唯一一个被‘17’渗透的城市。”姜惩长叹一口气,落在玻璃上的双手掌心渗了汗,微微发着发抖,接下来的话竟有些不敢说出口。
“如果多年来只是以雁息为试点,那么雁息一定有吸引百里述的特别之处,反之,可能其他地方也早已经被他们的罗网覆盖,我们面临的问题,远不止是把眼下的案子解决。”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接上他话的竟是一直死不肯开口的宋玉祗,姜惩愕然看了他一眼,突然捧住他的脸,捏着他的脸蛋扯了扯,“小玉子,你的脑子是完全恢复了吗?”
宋玉祗无奈道:“哥,我不是傻了……”
“那你当着别人的面怎么一直装聋作哑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这孩子受了刺激抑郁了!”
“那个是自闭……”
“好家伙,姓姜的,进化论在你身上毫无作用,达尔文复生都不敢确定你从人变成狗是退化还是进化,朋友,有需要再联系吧,没需要的话尽量别联系了!”
周悬实在受不了这两人在面前卿卿我我了,狠狠拍了几下玻璃来表示不满,关了麦克风便走了,临转过拐角时还对他们竖了个中指,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两人低落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前仰后合笑了好一会儿。
他走了之后,走廊里就再没有什么人了,宋玉祗拉上帘子,两脚踩在椅子边缘抱膝望着他,觉着这样还不够亲昵,又小心翼翼地把脚伸到了他怀里,脚趾轻轻蹭着他的腿缝。
“好小子,勾引我?也不看看现在天还亮着呢,真把我当白日宣淫的昏君了。”话虽这么说,姜惩倒不排斥让他做一回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凑到他肩头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坐累了,想回床上。”
宋玉祗哪受得了这个,两手一托便把他抱了起来,轻车熟路地避开他的伤处,把他放到床上后又压了上来,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他的轮廓。
这些日子,姜惩把这间隔离病房当成了家,仗着警方对他所有的要求都尽力满足,俨然成了大爷,消遣的东西一样不落,还非得追求高质高量的生活,要不是有闻筝友情支持,他能把上面几个老头子祸害穷,现在吃喝玩乐一应俱全,除了屋子小点伸不开腿之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硬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就是少只大胖猫了。
他的身体恢复的得很快,几天下来,精神就养足了不少,眼圈不黑了,血丝消退了,除了还是严重失血的苍白病容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常,反倒是宋玉祗还不大适应,顿顿被他看着好好吃饭也没养回来多少,身体还是非常消瘦,看得人直心疼。
他问:“小玉子,你是不是想家了。”
宋玉祗闻言便不去看他了,往他怀里一趴,赖唧唧的不肯说话。
现在情况特殊,即使是他的父母也不能来看他,只有宋慎思每天一趟准时跑来,给他们带些翁清雅亲手做的饭菜,也都被姜惩享用了,某位珍惜保护动物就只能喝些医院的清汤寡水,也难怪他打不起精神。
“你要是想,我就闹腾闹腾周悬,肯定会有办法的。”
姜惩想抱住宋玉祗,却在环住他的腰时,被他反拥住了。
那人贴着他的肩头,声音有些发闷:“我不想,怕你想。”
他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话是表示宋玉祗已经把他当做了家庭的一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袭上心头,他抱着那人连着在他脑门上亲了几下都嫌不够。
很快,他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谈及父母,他难免想到今天激起了他心潮的姜誉,忍不住问:“你说,死亡能磨灭人生前所有罪恶吗?”
“不会。”宋玉祗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坦诚道:“他给受害者、给这个社会带来的伤痛是永远也无法抚平的,即使他已经死了,也难逃大众对他的审判,只是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虽然不知道现在的他在哪里,是否转世投胎开始了新的人生,但他都不再是姜誉了,这辈子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在他心脏停跳的那一瞬画下了句点,我也希望你能摆脱他带给你的阴影。”
姜惩笑了笑,“说的也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伤感的必要了,我和他的父子缘分,早在很多年前就结束了……而现在,念在他给我这一条命的恩情,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成全他最后的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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