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忽然身形像是液状一样扭曲起来,随后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那小团子在地上跳了跳。
“是我啊,利姆露,那只史莱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川童浔骤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现在根本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她弯腰捧起那一团,凑到夏油杰的身边,着急道:
“他伤得太重了,利姆露,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的朋友?”
“嗯……”
那团史莱姆沉吟着拉长了身体,反反复复地观察了一番伤口,体内的技能还在尽职尽责地跟他分析各种细节。
按照往常他的能力来说,这点事情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了迎合这个地方的能量体系,各方面都受到了约束……
利姆露二话不说从身体里掏出一瓶药剂,试探性地对准断臂的位置淋了下去。
药效生效地很快,血液有了止住的征兆。
见有效果,他立即又从身体拿出一大堆药瓶,不要钱似的通通往黑发男人身上倒。
大概是伤口快速恢复的感觉过于怪异,被治疗的人微微皱起眉。
白川童浔见状,马上担忧地凑了过去:“感觉怎么样?”
夏油杰轻嘶一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有些难受……”
“你别怕,我在帮你疗伤。”
利姆露脾气超好地安抚道,宛如那治病医人的白衣天使:“会感到难受应该只是人类身体的应激反应,忍忍就好了。”
语毕,又是几瓶药水简单粗暴地泼了下来。
夏油杰闷哼一声:……
右手短缺处又痒又痛,还带着难以言喻的麻意,他表情难耐地侧头看去,却愕然发现那里的血肉在快速重组。
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正缓慢地从那里长了出来。
白川童浔却在这时,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她能感应到宇智波鼬那边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估计牵制不了多久了,五条悟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幻术,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身体里的能量波动再次躁动起来。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如果她现在回去,所有图鉴人物都会跟着一起消失,夏油杰依旧难逃一劫。
白川童浔紧绷着脸,如临大敌地询问道:“利姆露,完全治好他还需要多久?”
“外伤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内伤的治疗依旧需要大概十分钟,他身体损耗太严重了。”
太久了,她根本坚持不到十分钟。
心中急躁的情绪无处发泄,白川童浔死咬着唇,脑中初遇时的画面一闪而过,她陡然僵住身体。
其实根本不必如此焦虑,因为夏油杰的结局早就注定。
她恍然意识到,现在很可能就是属于他的那个死亡节点。
这个认知让白川童浔神色暗了下去。
大脑发出尖锐的疼痛,她的情绪却很快平复了下来。
黑发男人还在忍受身体里那种难耐的感觉,却见少女忽然让那只史莱姆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放松身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她像之前那样执起他的手。
“杰,你相信我吗?”
身体痛苦的感觉全部消失了,平和得不可意思。
夏油杰也随之放缓了表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就表情释然地笑了。
“相信。”
白川童浔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莞尔一笑:“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东京街区的那个小林子?”
她之前进行了很多次的穿越,其中也跟他提起过初遇的地方,偶尔有空时也会和夏油杰在那里闲逛散心。
夏油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垂眸嗯了一声。
他不会忘,因为记得她很喜欢那个地方。
利姆露静静地旁观着,他自然也察觉到了那种随时会将他排斥回原本世界的能量。
知道了白川童浔的想法后,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后,默默将自己的存在感淡去,悄然变成一团光球回到了召唤书。
肩靠着肩并排坐着的两人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白川童浔进行了一次缓慢的深呼吸,因为第一次尝试着去极力压制那种能量而有些虚弱。
她缓声开口,轻柔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的感觉:
“那我们现在再做个约定好不好?”
夏油杰神色很是温顺,乖乖应声。
“好啊,什么约定?”
“如果……”
少女微微停顿,摇了摇头,再次开口:“不,没有如果。”
那句“如果你在这天死亡”被咽回腹中,她突然坐直了身体,侧身异常认真地注视着他,“下一次见面,我们就约定在那个小树林,可以吗?”
她俯下身,烙印般在黑发男人的额间落下一吻,轻声细语地开口:
“我可能会有些迟到,所以在我来接你之前,请你再等等我。”
“一定要等等我。”
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能量,白川童浔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透过那阵光,她看见了夏油杰充满包容的笑容。
他慢慢地给予回答:“好啊。”
眼前的世界有些扭曲,白川童浔从地上站直身体,她叹了口气,不再压制那股能量,倏然道:
“夏油杰,我其实一直有句话想要告诉你。”
男人抬眸看她,表情温和:“嗯?”
那双金棕色的眼眸中,温情与释怀交织在一起,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仿佛在注视自己的全世界
而白川童浔却话锋一转,毫不留情地奚落说:“你穿这身衣服简直丑爆了,穿咒高的制服也特别不好看。”
夏油杰:……
他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通,有些怔愣地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面前的少女转而放缓了语气,轻声嘟囔着:
“我还是喜欢你在家时的那身便衣,比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好看多了。”
那些衣服就像是某种束缚,将这个容易钻牛角尖的家伙牢牢禁锢在里面,时刻提醒着他的责任与执念,也只有在家放松时,他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少年。
夏油杰表情愕然地看着她,然后默了几秒后,蓦地笑出了声。
“我知道了。”
他的笑容似温玉般柔和,声音不急不缓,逐渐消散在这个冬日。
“那下一次,我就穿那身衣服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