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太过突兀,大家看向玛丽安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可能玛丽安小姐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妥,于是赶紧掩饰性的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史密斯小姐认识的那个威洛比先生跟昨天帮助我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也未免太巧合了。”
埃莉诺是个合格的姐姐,她也不忍妹妹尴尬,便帮着说了一些巧合、缘分之类的话。
伊莉莎当然知道玛丽安失态的原因,她还故意学着约翰爵士那乐呵呵的样子,慢悠悠的说了在伊恩庄园做客跟那位相识的经历。
约翰爵士听伊莉莎这么一说,也兴致勃勃的说起了缘分这类的话题,他讲了好几个跟不同人共同认识同一个朋友的事例。
乡舍小小的客厅里,大家正说的热闹。威洛比还是如剧情发展的一样,捧着一束野花登门探望病人了。
不得不说这人的审美还不错,至少他把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野花扎的还挺漂亮。
同样觉得漂亮的还有玛丽安小姐,她对待威洛比的态度明显比布兰登和约翰爵士更加热情和激动。
甚至在威洛比走进客厅之前,伊莉莎就亲眼看到这位小姐慌乱的整理裙摆,并且还用力抿了抿嘴唇想让它看起来更加红润一些。
为了照顾到这位受伤小姐的情绪,伊莉莎假装没看到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迎接新客人。
可能因为巴顿乡舍的客厅太过狭小,同时容纳这么多人实在有些费力,以至于威洛比都没有马上发现伊莉莎的存在。
这位英俊的先生跟大家问好之后,径自走到玛丽安小姐身前,态度真诚的问候小姐的伤势。
而达什伍德太太也明显对这位先生的态度更热情一些。
伊莉莎撇撇嘴,对这种区别对待很是不以为意。耳朵里听着威洛比说什么“既然你无法亲自出去接近大自然,那么我就把大自然送到的你面前。【注1】”然后那对四目相望的男女眼中的深情,几乎都化成了实质。
她本能的看了因为受到主人家冷落,而有些尴尬的布兰登,还好没有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到什么失落的情绪。
“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威洛比先生。”伊莉莎很不识趣的开口打断了那对正在眉目传情的男女。
“哦,原来是你,史密斯小姐。”威洛比在叫出伊莉莎名字的时候,明显有点停顿,似乎因为她改了名字让他有点不适应,“很高兴在巴顿见到你。”
伊莉莎微笑着问候了威洛比还有布朗一家,等到对方说他本人和布朗一家都一切安好后,双方有说起了当时伊莉莎离开后伊恩庄园的一些事情。
可能两个人的熟稔让玛丽安小姐看着不怎么舒服,所以这位小姐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史密斯小姐刚刚跟我们说了你们相识的经过,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巧合。”
威洛比看着玛丽安,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情谊,“当然,真是巧合。”
伊莉莎看着那两个人的样子,忍着笑意夸起了威洛比的英勇事迹,“其实何止威洛比先生跟我重逢是个巧合,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这位先生实在是个乐于助人的绅士。
要知道在萨默塞特郡的时候,我跟朋友们出去游玩。当时因为一些缘故,一部分人需要先离开,在场只剩下威洛比先生还有我和朋友梅丽布朗小姐。
结果我们也是遇到了一场大雨,身边又没有仆人和马车,所以只能匆匆赶到不远处的林间小屋躲雨。”
说道这里,威洛比已经爽朗的笑了起来,“史密斯小姐,为了梅丽小姐的体面,我宁愿你不提那件事情。”
伊莉莎却无所谓,“梅丽也不过在雨中摔倒,跟玛丽安小姐一样扭伤了脚,这没什么有失体面的地方。”她拍了拍玛丽安的手臂以示安抚,“可是你当时不拘泥于世俗礼仪,把梅丽抱到那间小木屋并加以照顾,一直到仆人们架着马车找到我们。这件事我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多么善良的一位先生啊。”
这个故事,成功的让玛丽安小姐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昨天的那场英雄救美,一下子就少了许多浪漫色彩和某种特殊含义。
还是埃莉诺不忍心看着妹妹失态,她马上附和着伊莉莎的话,跟着达什伍德太太一起赞美威洛比的绅士精神。
听着女士们一句又一句的赞美,还有在场两位先生脸上露出的认同,威洛比心下得意的同时表面上却一脸谦逊的表示:对陷入困境的小姐们伸出援手,是任何一位绅士都应该有的行为。
接下来又是一通互相的恭维和客套,总之一直到客人们告辞离开乡舍,伊莉莎丝毫都没有给威洛比和玛丽安小姐单独谈论什么音乐、文学的机会。
“今天你的表现很不同寻常,伊莉莎。”在回德拉福的路上,布兰登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那位威洛比先生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吗?”
怎么今天的表现,居然给布兰登上校这种错误的认知!
伊莉莎赶紧摇头否认,“哦,当然不,那位威洛比先生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布兰登上校已经皱起了眉头,“可是你一直在打断玛丽安小姐跟那位威洛比先生的谈话,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吗?”
这就是头上有一位负责任的大家长看着的坏处了,但凡说话做事有一点点出格,他肯定会一脸严肃的过问。
伊莉莎赶紧解释,她觉得那位威洛比并不是什么良人,甚至跟她的生父是同一种人,处处留情又挥霍无度,“我只是不想让玛丽安小姐受到伤害而已。”
“我想对于玛丽安小姐的感情问题,达什伍德太太和她自己都会有自己的判断……”
伊莉莎老老实实的听着养父的教导,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吐槽,难道你没有爱慕着那位小姐吗,不是应该高兴那两个人不能凑到一起吗?
眼看上校还没有停止的趋势,她干脆把心一横,直接脱口而出,“布兰登叔叔,我以为你是爱慕玛丽安小姐的,所以才……”
布兰登一脸的惊诧,“上帝,伊莉莎,你是怎么看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管从年龄或者性格来看,我跟玛丽安小姐并不合适在一起。”
难道不是玛丽安特别的像我那个传说中的生母,所以才重新唤起了你心中的热情?
“这简直太荒谬了,伊莉莎,我不知道是什么叫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也许曾经我确实爱过像玛丽安小姐和你母亲那样的姑娘,她们一样的单纯、热情、充满活力。不管什么时候,她们的感情都是那么毫不掩饰的浓烈而直接。
但是,是你改变了我的看法。”
布兰登的话让伊莉莎吃惊不已,难道她这双小翅膀还把上校的审美给改变了?
“曾经的你也像你母亲一样,生活的简单而快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旺盛的活力。
可自从在寄宿学校,你听到有人对你身世的猜测之后,你的双眼再也不是曾经的无忧无虑。
不过那些事情并没有打倒你,伊莉莎,你是那样的坚强。
为了将来能够独立生活,你拿起了笔开始写作,甚至凭借着自己的才华成为了目前英国最畅销的作家之一。
你得知那些男人曾经欺骗伤害过你的母亲之后,你能够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被愤怒懵逼双眼。
甚至你还提出具体的计划,要为你母亲讨回公道。”
说道这里,伊莉莎实在是有些羞愧。枉她活了几辈子,居然还那两个老渣男没有办法。
“伊莉莎,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另外一种英格兰淑女的风采。”
所以,上校先生的意思是说,现在他已经不爱玛丽安那种类型了?难道这位先生更中意理智型的埃莉诺?
然而等到伊莉莎再想试探的时候,布兰登却拍了拍伊莉莎的脑袋,笑着让她不用操心他的感情生活。
好在伊莉莎并没有为布兰登的感情问题困惑多久,因为在玛丽安小姐彻底恢复健康之后,约翰爵士马上邀请所有人到巴顿庄园,打算大家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有这种聚会,威洛比当然会到场。
只是那一天,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艾伦汉的史密斯太太的另一位侄子费利克斯坎贝尔先生。
当那个男人出现在巴顿庄园那间华丽的大客厅的一刹那,伊莉莎就知道,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参考李安版《理智与情感》电影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