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缨连忙跑过去, 问道:“现在时辰还早,您不是应该在太医院还没起的吗?”
沈清辞不免心虚,轻咳了几声道:“不早了, 我已经让成风他们起来收拾东西,他们从南宫门出,我们就近从西宫门出。”
林长缨沉声应着,替他推着这轮椅, 行于白玉砖瓦间。
“听到娘娘召你, 我便来寻了,看来现在都已经跟她说好了?”
“都说了, 一开始娘娘还挺担心的, 但是她在宫里多年, 也有自己的主意,我也没有多加干涉。”
说罢,回想临别时她说的一番话, 眸光沉沉,落在沈清辞的腿上。
温君珏的话终是让她多了几分犹豫和不确信。
不多时, 周遭传来掷地有声的呼喊, 伴随着铁器铮铮声,弓箭一松, 瞬间直抵靶心。
四周望去,才发觉已到皇宫内院的外围, 不似御花园般的枯木逢春, 倒是沙土沉沉堆积掩埋,以□□划出区域范围多,多有士兵进行操练。
林长缨生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训练场?”
沈清辞偏头看了眼她,淡声道:“这还是韩大统领一年前向陛下请恩的, 说禁军日复一日的巡视护卫多有烦闷懈怠之时,希望能有个近处的训练场进行定期的考核,以奖惩来激发禁军将士的士气,初选禁军,还时不时在外操练,给百姓观看,还能震慑那些对大梁有歹心之人。”
林长缨一笑,颇为无奈,看来这韩渊鸣还真是闲不下来的主
思及此,忽地一阵疾风而过,唿哨声响,只见箭矢势如破竹般袭来,扫过林长缨背后发丝,直刺城墙上砖瓦缝隙。
不过须臾,她纹丝不动,可见也是预料到箭矢抵达之处。
奈何却吓得随行太监躬身微颤,只见两位少年迅疾跑来,可见应是预备役,知自己刚刚差点闯下大祸,连声颔首致歉。
随行的太监自然也不能放过这样耀武扬威的机会,一改自己吓尿的样子,捻着嗓子斥责,还搬出他们二人的身份。
林长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忙喊停。
“行了,这也没什么。”此话一出吓得太监噤声,不料她复又道,“这两位少年,我见现在射箭场没什么人,不知可否借弓箭一用,待会儿自会派人送回。”
两位初出茅庐的少年见贵人都不追责,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将木弓交予她手上,就乖乖退下,可也心下生疑,两人嘀咕着这皇亲贵族要弓箭何用,回队伍后一群人待在栅栏后观望着。
沈清辞还以为她射箭的瘾又犯了,便挥手让太监退下一边,不料刚回神,林长缨却说道:“殿下,您想试试吗?”
“我?”沈清辞忽然觉着有种不好的预感,“等等,我不行,这!你”
未等他拒绝,林长缨就俯身在他身后,手把手地持弓,还顺手将城墙上的箭拔下,左右手开弓教他。
无奈之下,沈清辞只好放弃挣扎,任由她摆布。
微凉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手指纤细,似是病弱白皙的雪皮包裹着骨头,小巧的手只得掰着他的指头,搭在玄木弓弦上,以木箭相抵,张开手臂,对准正前方的靶。
林长缨侧在耳边轻喃低语,说着要略细节,只觉她平日念佛的沉香萦绕在侧,发丝吹拂,撩在他颈肩,呼吸逐渐不平。
侧眸一看,两人对上目光,林长缨一怔,慌乱瞥过前方,嘀咕道:“不是看我,看前面。”
沈清辞沉声应着,只觉体内的内息开始紊乱起来,顿时眉心微蹙,手腕稍偏,未等林长缨纠正,右手一松,唿哨声鸣,箭矢离弦而去,刺穿游荡的冬青落叶,正中红靶心。
不过是别的靶心
落到此处,不远处训练的少年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满地打滚,毕竟是难得一遇的笑闻,就连在旁的太监也没忍住掩面忍笑。
林长缨朝那边瞪了一眼,随即轻声说道:“那个殿下已经很厉害了,还能中靶心,我第一次都是脱靶的!”
沈清辞缓了口气,稍稍的握拳以调整神色,“没什么,我们走吧!想必他们也久等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南宫门而去。
“诶!殿下,等等我。”
林长缨连忙跟上,差点忘了把弓箭交还给太监,叮嘱归还还不必他们跟上。
她一路跟在身后,心虚地挠着后脑勺,心想道:“完了,这下不会办坏事了吧”
只是在她未察觉之处,沈清辞鬓间青丝飘扬间,掩映着耳骨通红,借几分熹微的日光,掩饰一二。
游荡的冬青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请箭矢末端上,倏地刺裂一声,箭靶和箭矢漫上裂痕,直击中心,悄无声息。
在回府的路上,萧雪燃和李成风终是抵不过疲惫,倒头睡过去,林长缨看在眼里,终是没忍住笑,对上坐沈清辞的目光,连忙阖眼睡过去。
一回到王府,王婶就把他们几个拦在王府门口,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艾草沾水在他们身上都扫过一遍,默念着驱除霉运,祈祷平安康乐的话语。
“这艾叶沾水能驱除霉运,这难得去趟宫里竟发生这种见鬼的事,那
些北漠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以后殿下还是以前一样,宫里的活动能不去就不去,反正也没人待见”
絮絮叨叨地还念着很多,活像个气鼓鼓的小怨妇,惹得林长缨忍俊不禁,任由其摆布,转圈洗扫着身上。
“对了,夫人,您还要跨火盆呢!老奴都准备好了,来搀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