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去娘娘那里,若不是老奴及时赶到,真的太危险了。”
非心似乎感受不到手心的疼,垂下眸子,桃花眼的眼尾本身微微翘起,如今竟也耷拉下来,黯淡无光。
他忍不住揉搓着手背,嗫嚅道:
“母妃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听至此,白音嬷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有些迟疑,又比着手语道:“不关小殿下的事,你做的很好,只是娘娘她将自己困在了一处地方,旁人进不去,她也不愿出来,为今之计,只能等她自己想明白,在这之前,小殿下可以先把心里的话攒起来,或是说予老奴听。”
他耐心听着,也只好沉沉点了下头,小脑袋瓜想着:
二哥哥真幸运,皇后娘娘没被困起来
奈何好景不长,他等不到母亲走出来的那一天,璟帝外出岭南回京,不知从哪露出来的风声想要改立太子,矛头直指昭仪殿。
秦皇后以往便看不顺璟帝把昭仪殿那位金屋藏娇似的,其荣宠极盛无人可取代,如今就连她的皇子也要来沾一份光。
如此,恰逢腊梅盛开,以沈怀松之名邀请非心到宫里赏花游玩,于夜里之际,将其推下金明阶,往后,便是在昭仪殿那番腥风血雨,亦有位太医无故失踪,最后死于非命,具体缘由如何,旁人无从知晓。
只知道自那以后,昭仪殿那位小名叫非心的皇子,双腿落下残疾,引得归来的璟帝大怒,调查一番乃是秦皇后所为,遂将其有幽禁于宫中,最后郁郁而终。
一日中天阁楼,非心坐于轮椅上,熹微的日光敛过,浸在他冰冷的眸子上。
远远望去,只能从高高的城墙上探着头,依稀看到在中天阁楼下的草场,自己的两个哥哥正驰骋于草地间,骑马射箭,快意潇洒,欢声笑语。
不多时,阁楼下经过端着金玉托盘的侍女,见他一人于此,仍忍不住小声碎碎念。
“看这衣裳服饰,应该也是位小皇子,可怎么坐在轮椅上?这也太可怜了吧”
“听说,只是听说,好像是和秦皇后!”
倏地,二人对上他的目光,几乎冷箭射出。
“滚!”
奶声奶气的厉喝却依然将他周身冷意倾注,吓得宫女连声道“奴婢该死”便落荒而逃,再也不敢惹这位脾气不好的小殿下。
宫女走后,他紧攥着扶手,缓了口气,忽地心口刺痛,血腥漫上喉间,他拂下袖口,只见寸关尺处隐隐约约渗着毒血的筋脉抽搐着。
脑海里幽幽回荡着温君珏的话语。
“你要是想现在拔除此毒,我可以替你找几个死囚转移此毒,风险不小,否则你就要余生都用药物和内力压制,终日受此焚烧灼心之苦。”
思及此,他忍不住一笑,血渍在嘴唇悄然晕开。
“还有什么余生”
说罢,只余一缕眸光讷讷地看向远处的草场,不过一眼,他便敛回神色,走开此处。
回到昭仪殿内,他推着轮椅行于昏暗无光的寝殿内,只余幔帐萦绕,东西撒落到地上,于雪天的寒风中轻轻吹起幔帐,及至木梁。
他知道璟帝来过此处,肯定又闹得不愉快。
他忍不住凝眉一紧,只见庭院的扇门大开,雪花纷扰,入眼是一把熟悉的躺椅,以青藤编织,花色繁复,她时常也是这般躺在上面,欣赏着庭院内的雪景。
不多时,红泥小火炉的水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引得炉盖晃来晃去,拉回他的思绪。
转眸看去,宫女送来的晚膳也未用,他微微蹙起眉头,冷声问道:“你怎么不吃饭?”
话罢,只余屋外纷飞吹入的雪花回应。
他愣在原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推着轮椅到庭院的廊檐下,来到躺椅身旁。
她睡在躺椅上,双手交叠,神色平静,奈何周身不见生气,只余冰冷的霜雪在眉间悄然化成雪水,滴滴落至干裂的嘴唇,与平常少有的多了几分安静。
“母亲”
喃喃唤着,无人回应。
非心抬起手,小手微不可见地颤抖着,轻轻附在她的脖颈上,触及冰冷,毫无异动。
落到此处,他缓缓收回了手,推着轮椅看向庭院的雪景,枯木须白,等不了来年迎春,只剩压过雪满头的枝丫落下。
她没走出来,永远地被困在那里。
倏地,一句哽咽响起。
“我没有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两人初遇。
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