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我工作那么忙,哪有空啊。”
李母:“小军,我问你,你觉得小景为人怎么样?”
“景哥人还不错。”李军好奇地问道,“妈,你问这个干嘛?”
李母:“没事,随便问问。”
李军:“妈,这个周末我想过去看看我姐,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过去给我姐的吗?”
李母:“到时我跟你一起去吧。”
很快就到了周末,李母和李军早早地就从家里出发,前去景家湾生产大队看望李霞。
正是晚稻栽种时间,大家都在田里插秧,李霞自然也不例外。
田里有蚂蝗,一不小心就会被蚂蟥趴到身上吸血。
对这种软体动物,大家见多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李霞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被蚂蟥咬,她吓得尖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李母和李军刚走到田里,就听到李霞喊救命的声音,李母急得团团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地向李霞所在的方向冲过去,“小霞,小霞,你怎么了,别怕,妈妈来了……”
方柠也在和大家一起插秧,她离李霞最近,见状,她说:“蚂蟥而已,没什么好怕的,你拿根稻苗,把它刮下来就行了。”
李霞差点没哭出声来,“啊啊啊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敢动。”
方柠正想过去帮忙,李母已经先她一步走到了李霞身边,她急急地问道:“小霞,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霞激动地抓着李母的手道:“蚂蟥,有蚂蟥,妈,你快帮我把蚂蟥弄下来。”
李母定眼一看,见到吸附在李霞小腿上的蚂蟥,她头皮发麻,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也是在城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蚂蟥这种生物,李霞怕蚂蟥,她也怕吧。
都是母爱是伟大的,李母咬咬唇,硬着头皮问道:“小霞,这东西怎么弄下来?”
李霞急得都快哭了,“我……我不知道,妈,你快帮我把它给弄走。”
李母不敢用手抓,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站在不远处插秧的方柠,她叫道:“同志,这位同志,能帮个忙吗?我女人被蚂蟥咬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把蚂蟥给弄走?”
方柠只好放下手里的秧苗,走过去帮她们把蚂蟥给弄下来。
方柠没有把蚂蟥给丢掉了,而是收了起来。
“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还拿着它干什么?”李霞一脸嫌弃地道。
方柠:“蚂蟥是药材,晒干之后可以卖钱的。”
李霞面色一僵,“你钻进钱眼里了?景大哥又不是养不起你。”
方柠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她是谁啊?长得挺漂亮的。”李母压低声音问李霞。
李霞:“她是方柠,景大哥的媳妇。”
李母:“……”
沉默良久之后,李母感慨地道:“没想到小景的媳妇长这样!”难怪他看不上她女儿,她女儿跟他媳妇比起来,确实差了点。不是说乡下的日子很苦吗,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看起来居然比她女儿还年轻漂亮,也是怪哉!
“妈,我不想再呆在乡下了,每天都得下地干活,你看我的脸,晒得都成煤球了,还有我的手,粗得都快成老树皮了。”李霞哭诉道,“妈,我想回家,你把我弄回城去好不好?”
李母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小霞,你再忍耐一下。”
李霞哽咽道:“我受不了了,妈,我受不了了,我想回家……”
李母紧紧地抱住她,心里五味杂陈。
临近中午,方柠正要回去做午饭,李母拦住了她,说想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方柠请她去她家,李母却说让她找个安静的地方两人说一会话。
方柠于是把她带去了自家菜地。
李母也不跟她拐弯沫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方同志,你想不想去城里工作?”
方柠不解地问道:“你们不是已经答应了给我在城里找份工作了吗?”
李母:“城里的工作有很多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工作?”
方柠有些吃惊地问道:“我可以挑吗?”
李母意味深长地道:“方同志,你也知道,小霞是城里的姑娘,她干不了农活,不知道你们大队有没有什么轻省的活让她干?”
方柠不是傻子,她听得懂她话里的深意,“李阿姨,你问错人了,我要是知道队里有轻省的活,我早就自己去争取了,哪还用得着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去插秧。”
李母:“你公公不是你们生产队的大队长吗?你们谁干什么活不是都由你公公来分配吗?”
方柠:“对啊,所以你找我干嘛,你应该去找我公公才对。”
景卫国要是那么好说话,她哪会找上她?
李母深吸了口气,“方同志,咱们就不来这些虚的了,实话跟你说吧,我想在你们大队给我女儿找份轻省的活,作为交换,到时我也在城里给你找份轻省的活,你看怎么样?”
方柠冷哼道:“李阿姨,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母否认道:“我没有,你想多了。”
方柠:“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你去跟我公公说?”
李母:“你是他儿媳妇,你说的话更有重量。”
方柠:“行,那我去跟我公公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李母:“谢谢!”
这事,方柠本来想先跟景熙说的,转念一想,景熙是副县长扶持上去,副县长跟李霞的父亲又是表兄弟,再加上景熙和李霞的弟弟还是同事关系,景熙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万一他知道后跟李家心生嫌隙,这对他的前程很不利。
思来想去,方柠决定还是先瞒着景熙为好,至于景卫国,就没什么好瞒的。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景卫国。
上工要记工分,工分到了年底可以换算成粮食和钱。
队员们没有其他收入,只能靠每天上工挣工分过日子。
李霞其实不去上工景卫国也不会说她什么,只要她家里每个月都给她拿吃的过来,她不分队里的口粮,随她爱咋咋地。
方柠:“爹,其实城里的人他们的口粮都是定量的,男的每个月分到的粮食可能也就30斤左右,女的一般也就26、27斤,他们自己都不够吃,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分出去。”
景卫国慒了,“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李霞的粮食关系已经转到咱们大队里来了,她不可以在城里分粮食了,她的粮食只能由咱们大队分给她,她要是不去上工,挣不到工分,也就分不到粮食,分不到粮食她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这么一解释,景卫国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难怪李母想给李霞换份轻省的活,而不是让她不去上工。
“那我以后就让李霞跟队里的孩子一样,去除除草算了,不让她干重活。”
“可是除草才三四个工分,等年底算工分分口粮,李霞应该分不到多少口粮吧。”
景卫国不禁抱怨道:“她怎么这么多屁事?”
方柠:“爹,其实我去不去城里工作都无所谓,主要是景熙,他的工作是副县长安排的,副县长跟李家又是亲戚,咱们总得给副县长一个面子吧。”
权衡利弊之后,景卫国最终把李霞安排进了养鸡场去喂鸡。
说到养鸡场,王大军前两天才从省城那边的养鸡场学成归来,原本定的时间是过去学习一个多月,没想到王大军这一去,直接在那边呆了三个月才回来。
他老娘养的那十几只鸡,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死了好几只,如今只剩下十只了。
倒是队员们每家每户分到的两只鸡,基本上都养活了;只有几户人家,把鸡养死了;还有一些人家,两只鸡养死了一只。
此次,王大军学成归来,也不知道他学得怎么样,为了保守起见,景卫国只给养鸡场增加了二十只小鸡仔,这二十只小鸡仔,都是饲料鸡。
农村散养的一般都是土鸡,养到四、五个月左右就可以杀来吃了。
饲料鸡就不同,它不需要养那么久,只需养到二个月左右就可以出栏了。
王大军让李霞负责喂养那十只已经养了差不多三个月的鸡,他则负责养那二十只还是小鸡仔的饲料鸡。
可以说,队里没有比养鸡更轻省的活了。
李霞不想干也得捏着鼻子干下去,再怎样也比下地干活轻松。
王大军知道一种能让鸡长得更快的方法,那就是喂鸡吃蚯蚓。
他让李霞平时没事就去找蚯蚓来喂鸡。
李霞害怕一切软体动物,像蚂蟥啊、蚯蚓啊,她怕得不得了,让她去挖蚯蚓,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她没有听王大军的话,依旧我行我素的用她的方法来喂鸡。
王大军气得每次见到她就吹胡子瞪眼,而且,他没少向景卫国上眼药,想让景卫国把李霞给换了。
景卫国每次都打哈哈应付过去。
李家答应给方柠找的工作,迟迟没有音讯,眼看就要开学了,景熙坐不住了,他跟李军提了这事。
李军回去问他家里人,他家里人说他们已经在办了。
直到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李家这才通知景熙,他们给方柠找了两份工作,供她选择。
一份是县医院的进修名额,进修合格后,会安排去当地的生产大队当赤脚医生。
还有一份是,去纺织厂当车间女工。
纺织厂在市里,厂里有上万名员工,不过工作很辛苦。
方柠要是选了纺织厂这份工作,她和景熙就要分居两地。
要是选医院的进修名额,学成之后她也不能留在县里,他们夫妻还是得分居两地。
方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选哪份工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