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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一百七十七章(2 / 2)

好比现在。

殿门早已关上,垂帘也遮得严密,外头传来了弟子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满江雪头也不回地以内力关了窗,尹秋支起上半身,在窗户上看见了一个个探头探脑又侧耳倾听的人影。

尹秋心跳如擂鼓,连忙小声说:“师叔干什么要关窗?这下我是真没脸见人了!”

满江雪挑起眉来:“难不成要开着窗让他们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尹秋说,“你这是欲盖弥彰!”

满江雪说:“好,那我开了去。”

尹秋赶紧把她拉住:“不行!”

满江雪说:“那我把他们赶走。”

尹秋的脸更红了:“也…

…也不行!”

满江雪笑道:“那你要如何?”

尹秋进退两难,只得推开满江雪,小跑到案边坐下,努力冷静道:“我……我还有正事要办,不跟你闹了。”

满江雪便就此放过了尹秋,没再缠着她,窗外的弟子们偷听了一阵没听到动静,很快就窸窸窣窣地离去。满江雪替尹秋研着磨,等尹秋将书信写好,她才恢复正经道:“往下这几日你就回房住,公子梵说不定会派人来找你,最好别错过。”

尹秋将信纸装进信封,闻言点了下头,说:“有了解药,义父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了,就是傅湘这事还是有些棘手,也不知道段宁会不会答应救她,这事还得看段老爷的意思。”

满江雪说:“他们若也有心无力,那就只能看梦无归会如何应对了。”

尹秋说:“倘使梦无归都自顾不暇保不了傅湘,那我也顾不得旁的了,只能去一趟金淮城帮傅湘查明真相,只要我不与梦无归接触,那人应当不会急着为难我。”

满江雪说:“此乃下策。”

尹秋在封口滴了蜡,叹息道:“但愿傅湘这次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罢。”

·

傅湘靠墙而坐,借着头顶那盏小油灯的昏光,正在看手里的呈文。

禁闭室不是牢狱,里头很整洁,被关进来的这些天,傅湘把自己收拾得十分妥帖,浑身上下甚至比在密道里苦练心法时还要干净。她在密道用功的日子没时间沐浴更衣,每每回房休息时都得好好洗过才能睡,但在这里,她连汗也不会出,只是行动受限,没有自由。

门外站着几个神色严谨的明月楼弟子,傅岑坐在另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湘。

“罗家已经向官府报了案,这状子上头写的都是你的罪行,我打通关系压了这许久,你到底认是不认?是公了还是私了,我已经给了你选择,罗家那边我快要安抚不住了,官差也来了好几拨,我已经没耐心应付,你尽早给我个准话。”

傅湘哂笑一声,二话不说便将手里的呈文撕了个粉碎,说:“江湖事江湖了,报官做什么?”

瞧见她的举动,傅岑忍了忍,没有当场与她红脸,说:“你惹上了人命官司,这哪还是什么江湖事?杀了人就得见官,江湖侠客再不可一世犯了罪也得归府衙管,何况罗家乃是平民,他们遇上这种事除了报官还能如何?你又能挨到几时去?”

“谁看见我杀了人?”傅湘眸光微寒,“我不信您这些天没想过此事的种种蹊跷,有人要对付明月楼,要让您断子绝孙,您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给我定罪,正中了别人的下怀。父亲且说,这若不是江湖恩怨,还能是什么?”

她说得不错,自从那日掌掴傅湘将她关押至此,傅岑其实很快就已冷静下来,有人想让他绝后,想让明月楼后继无人,这着实不是见官就能解决的事,他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确切地说,是明月楼被什么人盯上了。

“我傅岑一生坦荡,在江湖上广交好友,从未有过什么仇敌,”傅岑起了身,行到傅湘跟前瞧着她,“与其说那人要对付明月楼,不如说他是冲着你来的,你与什么人有过宿怨?你这孽障,明月楼被你牵连至此,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恶事?”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傅湘也站了起来,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您若是这般为难,大可将我交出去,关在这里有什么用?小娘已经滑了胎,您心心念念的儿子没了,罗家依依不饶,势要将我送上断头台,您反正视我如草芥,又查不出真凶是谁,不如趁早让官差把我带走,您大义灭亲,忠义两全,明月楼落个好名声。至于延续香火,再让小娘生一个就是了,她若经此一事生不出来,您大不了再娶一个,金淮城的世家小姐由着您挑,明月楼怎么着都不愁没人继承。”

她言语犀利,又分毫不将傅岑放在眼里,傅岑便是不想与她争执此刻也不由地动了怒,斥道:“放肆!在你眼中,为父就是那般狠心绝情之人?我若当真视你如草芥,你此时早就被罗家要了命!为父一片苦心,想要与你问个清楚,你却是这种态度,你就这般想死不成!”

傅湘笑了起来:“狠心绝情……您难道不是?从您将我送到外戚家中不闻不问时,您身上就已经背了狠心绝情这四个字。只恨我是个女子,我若是个男子,今时今日,便不会是这种下场。”

她句句都戳着傅岑的痛楚,与往日恭顺谦逊的模样大不相同,傅岑心中恶寒,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所言不无道理。

“为父是亏待过你,但这些年来也已经在尽力弥补,一码归一码,你心里有怨气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眼下你的性命才是首要,你不将事情与我说个明白,我这当爹的该怎么救你?”

傅湘听他此言,一时沉默无声。

说个明白,怎么与他说个明白?难道要告诉他自己也是那盯着明月楼的豺狼?她要助梦无归复仇,所以才要忍气吞声勤学苦练,为的就是叫傅岑高看她一眼,将楼主之位传给她。这背后的事情,几乎没有哪一件是能够与他直言不讳的,即便傅岑当下已经反应过来傅湘是被人陷害,但他对于傅湘所隐瞒的事半点也不知情,傅湘若不说,他就毫无方向,也救不了她。

想要的儿子没了,女儿也不是个善茬,明月楼因为梦无归迎来了危机,往下只怕还有别的凶险会接踵而至,能够除掉江湖第二大派,紫薇教定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南宫悯那头怕是已经蠢蠢欲动了,傅岑深陷漩涡之中却还不自知,也没人能向他说出事实。

傅湘恨他,这一刻却又同情他。

这些恩恩怨怨,勾心斗角,究竟何时才能结束?她又什么时候才能过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

心里漫开了一阵淡淡的悲哀,傅湘维持着面上的淡漠,轻声说:“敢问公了如何了,私了又如何了?”

傅岑听她此时还在问这个,自是喝道:“这还用问?!”他踱着步子,心情很焦躁,“你那贴身丫鬟虽不见踪影,但你母亲身边的人都知道是她把荷包送给你母亲的,那么如今就是人证物证俱全,公了便是要将你送去官府,杀人偿命,按律你是要掉脑袋的!至于私了,那罗家家主的意思是,我不仅要将你逐出明月楼,还得让你母亲那不成器的胞弟来明月楼谋个主管的差事,且还要我发誓再不婚娶。出了这样的事,人家条件再苛刻,逼得再厉害,我终究是理亏的那一方,也不好拒绝。倘使我既要护着你的性命,又不给罗家一些补偿,那这事传出去,我傅岑的名声和明月楼的脸面往哪里搁?”

傅湘缄默不言。

好半晌过去,她才略显疲累地开口道:“那就不保我,您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将我逐出明月楼罢。”

傅岑一听这话,压抑的火气又蹭蹭直涨,骂道:“你究竟是惹了什么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宁愿离开明月楼也不愿将实情告诉我,你是对这个家一点留恋也无?你真要做那众叛亲离又背负骂名之辈么!”

傅湘咬着嘴唇,寒声道:“我的离开对明月楼只有益处,没有坏处,你我父女一场,虽然没有感情但也有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我只能做到如此了,别的您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多明月楼将面临的凶险也就越多,您把明月楼看得比命重,我算什么?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了我这个孽障,明月楼就能安稳下去,您且告诉那罗家家主,我要私了。”

对话谈到此处,傅湘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决心,父女俩无论如何都谈不拢,最终只得不欢而散。

傅岑愤愤然拂袖而去,倒也没有即刻答应,人影接连消失,门又被关上。

室内重归宁静,傅湘面露沉痛,复又靠回了墙壁席地而坐,她抬起头来,天窗外的月色如此皎洁,却怎么也照不进她心里。

师父,对不起了……

心中被浓浓的歉疚所占据,傅湘熄了灯,在黑暗中将自己裹进了被褥里。

·

“都听见了?”

禁闭室外,天窗正下方,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隐在丛丛梅枝当中,低沉的声量被寒风遮挡着,微不可闻。

阿芙愁眉不展地抱着自己的弯弓,坐在地上点了点头。

梦无归撩开花枝,行入梅林深处,阿芙闷闷不乐地跟着她,两人走了多时,梦无归才缓声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你们这么久,到了要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却只想着退缩,”她回头看着阿芙,眸色清寒,“师徒之情与养育之恩,到底还是比不过那点淡薄的血缘关系。”

阿芙大气也不敢出,声若蚊呐道:“师姐也很为难的……”

“她为难?”梦无归冷笑,“你以为傅岑真是担心她?他担心的不过是明月楼罢了。你师姐一向心慈手软,听了傅岑几句话便忘了自己是谁,她在傅岑和我之间选择了傅岑,那么你说说,我又该选谁?”

阿芙低低地埋着头,不敢回话。

“她若离开傅家,我就再难拿到明月楼,”梦无归说,“所以她不能走,她是注定要做楼主的人。”

阿芙犹豫片刻,问道:“师父真的要……可师姐万一知道了,她恨您怎么办?”

“她没有资格恨我,”梦无归面色发冷,“她连背叛我的资格也没有,而她如今要这般抉择,就是弃我于不顾,那就怨不得我。”

“师父!我们去和师姐见一面罢!”阿芙情急道,“我们当面把话说清,也许师姐方才只是在与傅楼主假意周旋呢?我相信师姐,她一定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梦无归哼声道:“你还不明白?无论她的心到底向着谁,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就唯有一条路可行,这事说什么我都不会更改主意,你若也要与她一般临阵脱逃,就趁早说出来,我也好及时清理门户,省得你们碍手碍脚!”

阿芙脸色惨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不介意她恨我,也不介意她想要背叛我,”梦无归眸底一片寒凉,掷地有声道,“但她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我要让她知道,背叛我的人,决计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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