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里德尔,伍氏孤儿院里又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的母亲一出生就死了,我和科尔赶到门口时她还没有咽气。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死了。我不知道她看向自己孩子的最后一眼时在想什么,她说,“叫他汤姆·里德尔。”
汤姆非常好带。他不像别的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爱哭,被温暖的怀抱和食物驱逐着大闹。这个孩子的眼神让人想起盘成一团的蛇,黑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你。
我跟科尔夫人都不喜欢他,照顾他时也多有敷衍。关于这个孩子,我们有一个不能言说的默契。说出来可能不好听,但我的确盼着他死。
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过去,孤儿院里被失去父母的孩子塞满了。我见过很多在残酷的战争中失去双亲的孩子,他们常常冷漠,呆滞,总是很有攻击性。我并不怪他们,我知道他们刚刚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们迫切的想要保护自己。
但是汤姆,他不一样。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悲惨,他不应该像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们一样。那么他只能是天生这样。一个天生的冷血种。
孩子总是很脆弱的。也许一扇没有及时关闭的窗户,一次没有热透的食物,就能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我和科尔夫人冷眼看着汤姆日渐虚弱。
但他始终没死。这真奇怪。
汤姆稍稍长大了些,他好像知道有人对他不怀好意,十分沉默的削弱着自己的存在感。但我没法不去注意他。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眼睛,他精致无比的脸上的表情,都让我觉得不寒而栗。当我照顾他的时候,我常常想到报纸上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我知道这很荒唐,可我就是会想到那个。
汤姆三岁的时候,我以他十分聪明为由,把他送到5到6岁孩子的班级里。我冷眼看着他在那些孩子天真的恶意中挣扎。他的食物总是不够,常常是凉透的。他的衣服每天总会破两个口子,很快就变得破破烂烂。他的脸上常常挂着一两道擦伤。我视而不见。
汤姆就在排挤和欺凌中长到了5岁。有一天,比他大了两岁的比尔丢了他的兔子,然后他在过道的天花板上找到了它。比尔哭得很厉害,这个孩子表面上什么也不害怕,其实内心很柔软,胆子很小,他只是在假装强大而已。
当时人人都忙着安慰吓哭了的孩子,我也是。但是我鬼使神差的朝汤姆投去了一眼,然后我浑身冰凉。这个瘦弱,苍白的小孩子正微微笑着,一副很满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笑着。我立刻确定是他的手笔。只是他是怎么把兔子挂到那么高的地方的?他还只是个不到我腰的小豆丁。
我于是悄悄注意着这个孩子。之前的小孩向我告状时嘴里的,“怪物!”“他能让铅笔飞!”来到了我的脑海里。但我随即觉得滑稽,那是什么?魔鬼的力量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由不得我不相信。那天比尔带着他的两个同伴来到汤姆面前,我不知道干什么,也许是报复他吧。他们把他堵在院子的角落里,我刚好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