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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2 / 2)

净涪的手很稳,哪怕这洗碗的活计,他从来没有做过,也没有留心过旁人是怎么做的。到得陶碗里盛了小半碗井水时候,净涪的手停了下来,那水瓢就重新落入木桶去了。

净涪蹲下身去,一只手拿住那陶碗,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也被水浸了一片的瓜囊。

生疏地拿瓜囊在陶碗碗里碗底转过两回,净涪才分开两手,将那拿瓜囊刷过的陶碗拿到眼前细细打量,待见得那陶碗上没有顽固的残留物,再用水冲洗过一遍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将那陶碗安心地放到那个干净的箕簸里。

一个陶碗成功洗刷过,净涪终于有了些底气,也有了些经验,便又去拿另一只陶碗。

待到那陶碗、木勺、箕簸的,都被净涪用瓜囊清洗过一遍之后,他才将这些物什收拢了,拿箕簸装着,提回了厨房里。

将这许多物什安置妥当,又将那水井边上被净涪拿来用的物什一一安放回原处时候,净涪额间甚至沁出了一片薄薄的细汗。

他在整洁干净的厨房间站立了一会儿,将那前袍、袖角一一放下。识海世界里的心魔身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来问佛身,‘感觉如何?’

阖上厨房房门,净涪带着装了他午膳的木篮子和葫芦回到院子里。

此刻东方天边已经冒出了大日的大半个身体,但石桌上的那盏盛着橙黄-色火焰的灯盏却依旧明亮,竟不曾在那遍照天地的大日辉光面前暗淡半分。

或者说,这灯火的光亮,几乎与天光融成了一体。

净涪定睛看得那灯盏片刻,才收回目光,将手中木篮子与葫芦放在石桌上,同时回答识海世界里的心魔身。

‘很新奇。’

但净涪佛身显然也清楚,这样的一个答案,是无法让心魔身满意的。

于是他又认真地想了想,才继续与心魔身道,‘我们都从来没有洗过这碗,为什么呢?’

心魔身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他搭话。

诚如心魔身所确定的那般,佛身边说,边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已经辟谷。’

远的皇甫成那时候不必再提,便是近的,净涪还只是妙音寺藏经阁小沙弥时候,也并不需要他来操心这样的活计。

那些活计是厨房里的凡俗僧众们的。

所以,净涪他从来没有洗过碗,甚至是做过真正意义上的杂活的原因,不是其他,而只在于--层次。

净涪行走过许多地方,见识过形形式式的人,虽然以往不太留心过他们的这些琐碎生活,但他也仍然无意识地将他所见的那些画面、所知晓的那些习惯,都留在了记忆里。

如今,这些画面、事情,就都被净涪佛身翻了出来。

为什么净涪这样的修行僧众不需要处理这些杂事?是他们辟谷了吗?是他们真正的超脱了凡俗,摆脱了物质的依赖了吗?

不是,不是,都不是。

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是修行僧众,修行给予了他们伟力,启迪了他们智慧,让他们站到了凡俗僧众的头上。于是凡俗的僧众们就变成了他们这些修行僧众另一种层面上的仆从。

又如当时还是程涪的净涪。他那是不过只是幼儿,因是男子,因是程家少爷,于是这些杂事也全不必他沾手,甚至都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会有利索的丫鬟将那些他食用过的碗筷收走,带回到厨房里去,交由身份更低下的丫鬟清洗。

事实上,哪怕程涪不是程家少爷,没有这程家那一副可以供养他富贵长大的家当,但凡他还是男儿,他就不需要理会这样的杂事。

当他年纪尚幼时候,那是他母亲的活计;而到了他长大,娶亲生子,那又会是他妻子、女儿的活计。

同理,便如当年的皇甫成。

‘是层次又或者说,是等级的问题。’

心魔身先前一直在静默,但到得这个时候,他却是忽然笑了一笑,问净涪道,‘真的单只是等级的问题吗?’

佛身本来是借着言语理顺着自己的思路,此刻被心魔身一问,当即便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洗碗,包括洗衣、做饭、制衣、织布等等家庭活计,所以会在凡俗百姓生活里分派到女子手中,最后几乎成了女子理所当然负责的活计,并不全是因为凡俗社会中男子对女子顽固的控制与轻视。

虽然在妙音寺时候,多由凡俗僧人负责此等杂物,确实是因着修行者对凡俗者的轻忽。但凡俗社会间的男子与女子间的差距与对立,在一定层面上,起因于这两者之间东风与西风的关系。

岂不闻,东风与西风之间,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下东风?

男子与女子,虽同是人族,也必得同时存在两者,方才能够绵延血脉,繁育后代。可在同时,人也总是在想紧抓了什么。

或是人,或是物,或是力量,因为那是支撑他们在这浩瀚天地间存活的倚仗。

不过他们到底是同族,系出同源,争斗的同时,也会想要合作。

--是那种两心一同的那种合作。

世人称之为爱情的玩意儿。

两心同一,两力并一,卸下人族本能的防范与自我保护,试探着包容的本质,本来就是为了更好地整合各自的资源,更好地在这天地间存活下去。

于是在这种情况中,以情为润滑的两人,便理所当然地需要分工。

根据男子与女子体质上的差异,双方在组合的家庭中负责不同的分工,这也是洗碗、煮饭、织布、制衣这些活计最后总会落到体质更为柔弱的女子身上的缘故。

当然,这只是佛身在心魔身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最初的那条思路中的漏洞而已。

‘不是,是我想漏了。’

既然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佛身也不会与心魔身讳言,他很利索地承认了。

心魔身点点头,又冲佛身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我,包括我们,从最开始时候,就锁定了力量,锁定了前方。’

识海世界里的心魔身仍然听着,脸色却不曾有过丝毫变化。

‘我不是说这样不对,也从来没有觉得我们做错了。’佛身顿了一顿,才继续,‘但看了张远山,我只是忽然觉得,或许我们一直看着前方的时候,也需要看一看脚下。’

‘如何看?’心魔身忽然问道,眼里带了一点明显的笑意,‘你难道想要学着张远山一样,寻一处平常地界当一个凡人?’

真的唯有如此,才叫看向脚下么?

佛身被心魔身这么一问,又看见了心魔身眼底的笑意,心中灵光闪动,眼底也自然地绽放一片灵光,‘不,不是的。’

心魔身将手从腮边放了下来,认真、庄重且端正地看着佛身,聆听着他的答案。

那本也是他此刻心底浮现出来的答案。

‘寻一处平常地界,学着去当一个凡人,那是张远山的修行方式,不是我的。’佛身话语缓缓,并不急切,‘我的修行方式大概还是在脚下。’

心魔身笑了起来,‘大概么?’

佛身点点头,‘大概。因为就目前来说,我还不知道我所猜测的,是否正确。’

心魔身脸上笑意更甚,他点了头,‘啊,那确实就需要一些时间去证实。’

‘我等你。’心魔身说完,顶上的天穹再一次垂落朦胧星光,将他整个人遮掩了开去。

佛身再看得心魔身所在的位置一眼,竟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在识海中停留了一回,面色颇见犹疑。

心魔身察觉到异样,从那朦胧星光中看了过来。

佛身踌躇得半会,到底开口了,‘你你昨夜里,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心魔身闭上了眼睛,‘我生什么气?我又什么气好生?我能生什么气?’

这接连的三个问题砸落,便是佛身再如何安慰自己,也知道这会儿心魔身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气惨了。

他头竟是低了下去,却仍然固执地站立在识海世界中归属于他的那三分之一界域中央,不愿甩袖离开。

也不知站了多久,佛身才听见了识海世界里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是先叹了一声,才有问题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是净涪佛身。’佛身虽然依旧低着头,但声音也已经从齿缝里出来了,依旧的坚定而清朗。

‘是啊,’心魔身道,‘你是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既是净涪,也是佛身。

佛身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星光朦胧处。

果然,就在他目光抬起的那刹那,心魔身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却是质问。

‘我还以为你只记得自己修行的法门,却忘了自己是谁呢?!’

佛身再次沉默了下去。

他知道心魔身这次质问根源在哪里。因为许多事情便是瞒过了旁人,也绝瞒不过自己。

心魔身果然是因为昨夜里他因为张远山一句“圣人门徒”的话语心旌摇曳而生气的。

心魔身质问了佛身,却没想过要去逼迫佛身。

佛身也是净涪,他们三身之间,除了本尊多占了一分的便宜之外,其他的两个,都是平等的。

谁也不比谁高贵。

于是心魔身本来裹夹了讽刺意味的尖锐声音就软和、平淡下来,‘与我秉承净涪一点恶意分化而出一般,你也是承继了净涪的一点善念才分化出来的。’

‘作为净涪,我们如今又寄居在佛门,受了佛门的戒律,得了佛门的庇护,确实与佛门多有牵扯’

‘可是佛身,你在佛门的庇护之下,是否已经忘记了诸天世界的凶险?是否已经忘记了当日我等作为我们自己,在北淮国皇宫、在景浩界天魔宗时候,被深刻入骨的信念?’

‘佛身,你可还记得,我们最初渴求着力量,渴望着前方,到底是因为什么?’

佛身最初被心魔身质问时候,心头颇觉委屈。

那是绝不会显露在净涪之外的情绪。

但到得心魔身软和声音,消去尖锐,一个个问题询问过来之后,他心头所有的委屈就如被暖阳破去的晨雾,再没有了痕迹。

他们最初时候,渴求着前方,是因为前方有更强大的力量,这一切,始于他们对力量的渴求,始于他们对自己弱小的憎恨。

这其实才是他们所以在景浩界天魔宗里修行远超同门的真正原因。因为他的魔性,就源自于自己,源自于他对自己的憎恨。

而他所以会憎恨自己的弱小,却又是因为景浩界留影老祖想要得到一位合适的弟子,而他没有能力反抗,所以才会有骄傲被践踏的命运。

也是到了后来,随着他一步步前进,一点点积攒力量,推翻记忆中镇压着他的大山,一点点填平内心的空洞,用自己的力量支撑起自己的骄傲,才将那源自他自己的魔性真正掌控在手里,成就真正的魔修,而不是成为魔的傀儡。

他守住了自己,找回了自己,或许倚仗了三分的气数,也借了留影老祖两分的势,但剩余的五分,全靠的是他自己。

那时候真正弱小时候,他走了过来,现在

相比起诸天寰宇中的太多太多人来说,他仍然是弱小的,弱小到甚至都受不住人家肆无忌惮的一道目光,可同时,和当年的那个六岁皇甫成来说,他打磨的心性,掌握了力量,启迪了智慧。但这样的他,能大声地对当年的六岁皇甫成宣告,他比他做得更好吗?

不。

不能。

甚至恰恰相反,倘若真让他再见那个曾经的自己,作为净涪佛身的他,甚至还该是掩面退让的那一方。

何其的荒谬。

佛身脸皮抽动,一直自然垂落的手也在颤抖。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直空荡荡的另外三分之一识海世界界域,却是悄无声息地显出了一个人来。

竟是才闭关不久的净涪本尊。

心魔身察觉到另一边的动静,散了周身的星光,侧眼看了过去,净涪本尊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将目光从佛身那边厢往心魔身这边侧挪。

两个净涪的目光在这识海世界的虚空中无声碰撞,又似乎震撼如惊雷。

心魔身没有挪开目光。

这件事,他自认自己没有做错。

净涪本尊显然也没有觉得心魔身做错了,于是他率先对心魔身点了点头,才重新看向佛身。

或许是因为净涪本尊醒来,哪怕他没有特意帮着佛身做些什么,作为净涪三身之一,佛身也依旧从净涪本尊那里得到了些帮助。

毕竟,比起佛身及心魔身来,净涪本尊才是那个更为纯粹的净涪。

他也是更能代表净涪的那一个。

甚至随着净涪本尊修行的日益精进,他还会映照出部分的净涪真我。他的意志,也会更贴近净涪本心。

借助净涪本尊醒来时候对他与心魔身本能一般的影响,佛身快速平复了心情。

合掌对两位净涪深拜下去,佛身道,‘是我做错了。’

心魔身瞥了净涪本尊一眼,却是没有多话。

‘哪里做错了?’净涪本尊问道。

佛身便答,‘我的力量才是我的力量,我的智慧才是我的智慧,旁的,都是随时会被旁人取走的物件。’

‘我们的路,该是我们自己去走,才最是稳当。’

‘生了仰赖别人的心思,自己就会懈怠;时常仰赖别人,自己就会成为他人的附庸;只会借助他人力量才能行事的,到得最后,做的也会是他人想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各位亲们晚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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