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大罗仙境界的菩提圣树见得,更是放松了稍许。
“我不明白的是,他们两位明明都有更想要去做的事情,为什么就在那里打起来了呢?”
“他们这两位不论哪一个,明明都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啊”
“哈哈哈”巨大菩提圣树朗声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各位大罗仙境界的菩提圣树,在其中一株若有所思意味的菩提圣树上停了停。
“虚周,你呢?你明白吗?”
那株名号为虚周的大罗境菩提圣树先是对这位混元仙境界的巨大菩提圣树一礼,然后才道,“应是净涪法师做了些什么”
那株混元仙境界的巨大菩提圣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凝望着他。
那虚周团团看了一圈自家的同族,才道,“净涪法师机智灵敏,有大智慧,应是他说服了那位五色鹿吧。”
那位混元仙境界的巨大菩提圣树依旧不说话,倒是虚周旁边的同族恍然大悟。
“所以虚周你其实也有些不确定?”
虚周诚实点头,“我确实不确定。净涪法师”
“他的行事风格多变,而且每每总有水到渠成的感觉,我捉摸不透。就好像现在这样,我等大概知道他在这中间做了什么,方才会让这两位打起来。可是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做成这件事的,我等就不知道了。”
“这等做事的手法”
虚周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这菩提胜境里的各位菩提圣树们却都明了了虚周的未尽之意。
这等做事的手法,与其说是他们佛门的风格,倒不如说更像是道门那边太清一脉的风格。
各位大罗境界的菩提圣树沉默着交换了几个眼神,同时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所以净涪法师他到底是怎么做成这件事的呢?”
还是说回正题比较好。至于净涪法师做事的风格什么的
再如何,净涪也是皈依三宝,持戒守律的佛门弟子。道门惯常清贵,不似他们佛门大开山门,根本不可能会再把净涪法师收入他们的门下。就是净涪法师自己,也不见得就乐意拜入道门去。
混元仙境界的那株菩提圣树也很自然地顺着一众菩提树的意思,将那话题揭了过去。
此刻面对着一众菩提树求教的目光,他笑了笑,问道,“谁说,天魔主就一定要死盯着净涪法师的呢?”
“咦?”
“哈?”
“什么?”
一众菩提树都惊了一瞬,片刻才领会过来。
“老祖的意思是,天魔主的目的,其实不是净涪法师,而是那位五色鹿之祖?”
混元仙境界的菩提圣树再一次看定了那株名为虚周的菩提树。
“虚周,你觉得呢?”
一众菩提树都沉默下来,一面暗自琢磨着,一面等待着虚周的说法。
“回老祖,”虚周答道,“我以为,其实那位五色鹿之祖与净涪法师都是那位天魔主的目标。只是因为净涪法师一时没有明显的破绽,而那位五色鹿之祖却主动出手,才引起了这一场争斗而已”
听了虚周的话,其他大罗境界的菩提树都有些恍然大悟的意味。
是了,那位可是他化自在天外天的主人,哪儿会只想要抓住一个人那般简单。
两个都要才是他的风格啊!
这会儿所以只跟那位五色鹿之祖打起来,而放过了一旁的净涪法师,原因也只有净涪法师这块骨头稍稍难啃一点而已。
“那,那位五色鹿之祖为什么就一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天魔主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去呢?他眼下的状况,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混元仙境界的那株巨大菩提圣树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虚周身上。
菩提树虚周于是就很自然地答道,“因为远乌吧。”
“远乌?”
虚周点了点头。
“哪怕他是五色鹿之祖,如今存世的也就是一道念身而已。”
真身可还在永劫之地呢。
“他不能自己回归五色鹿族地,所以需要有人带他回去。这个人,就是远乌,也只能是远乌。”
几位菩提树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
远乌先前趁着净涪法师进行肉身蜕变的关头出手攻击被净涪法师当场拿住,如今这件事也还没有完全结束。
毕竟净涪法师可还没有完全放人呢。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不愿意让远乌袭击净涪法师这件事上升到族群层面,五色鹿一族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间点站出来。
因而这位只剩下一个念身的五色鹿之祖,想要回归五色鹿族地,唯一的人选就是远乌。
“可是远乌身上有天魔主的印记”一株菩提圣树缓慢说道,面上也很是显出几分了然。
五色鹿一族乃是祥瑞神兽,血脉越是纯净浓郁,他们身上的祥瑞力量就越是强大。所以作为五色鹿族群血脉源头的五色鹿之祖,哪怕只剩下一个念身,这股力量也仍旧磅礴。
他很难与天魔主共处。
“这位五色鹿之祖也很清楚自己当前的情况,哪怕不适厌恶,为了族群,为了己身,他也会压制自己的本能”
“这位五色鹿之祖是会自我克制不假,可是”虚周道,“远乌自身状态很是不好,他抵御不了天魔主魔念的侵蚀与污染,若他选择自我克制,心神动摇的远乌很有可能会坠魔。”
“连带着寄存在远乌身上的他,也同样会被污染。”
虚周说道这里,也是叹了一口气,“若真是这样,莫说是回归五色鹿族地,恐怕在半道上他就会被远乌亲手送到天魔主座前。”
“这位五色鹿之祖,还真是没得选择啊”
“子孙不肖啊”
“远乌原本的情况其实还是稳定的吧?所以,就是净涪法师?”
一众菩提树直接沉默了下来,对视半响后再度默默转了话题。
“你们说,这一场争斗最后谁会赢?”
“天魔主吧。毕竟那位五色鹿之祖也就是一道念身而已,不似天魔主,现下虽是高坐他化自在天外天上,可也一直在看着啊”
“嗯”
“我看未必”
“哦?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那位五色鹿之祖还有胜利的可能?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们可莫要忘了,净涪法师还在那里站着呢!”
“净涪法师?这会儿的净涪法师境界还差得太远,想要插手这种程度的争斗,哪怕只是两道念身之间的争斗,怕也很难吧?”
“难是难了点,但我觉得净涪法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嘘,都别争了,快看!”
一时间,一众菩提胜境里的菩提圣树们就都噤声,同时转了目光去看那片争斗风浪渐渐缓和下来的虚空。
虚空中两道道理法则仍在不断碰撞交织,哪怕是它们碰撞以后崩碎的碎片也同样纠缠不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若不能分出胜负便只能同时湮灭。
道则的生灭与演化交织成一片绝世的瑰丽景象,轻易就能叫人迷醉沉沦。
但这会儿,诸天寰宇各位分神观战的大罗仙与混元仙却都从这道则的争斗碰撞中又分出了一点心念去,观察着那立在道则碰撞边缘处的净涪。
净涪三身此刻也已经将心神尽数收敛了回来。
本尊这会儿难得的让出了识海世界正中央的位置,坐在佛身的左侧。
心魔身也同样舍去诸般杂念,平静地盘膝在佛身的右侧。
他们的身下是一朵的金色莲台,头顶是三色混同的灵火,眉心处则各自显出道印
完全不必有任何的提醒,本尊与心魔身同时化作一缕灵光投入佛身身前。
并不是没入佛身身上去。
净涪三身如今还没有寻到返本归源、融汇成一的办法,强自融合不但不能给他们助益,反而还会消磨他们的道,给他们造成麻烦。
所以这会儿的本尊与心魔身停在佛身身前的那两道灵光,一道化作木鱼,一道化作木鱼槌子,静静地悬在佛身身前。
佛身睁开眼睛,两道金色佛光一闪而过。
他平静伸出手去,将那套木鱼拿过来摆好,同时将心魔身所化的木鱼槌子拎在手里。
不知什么时候,一部贝叶《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也停在了净涪佛身身前。
佛身没有去看那部贝叶经,拎着木鱼槌子片刻后,忽然抬手,将木鱼槌子敲了下去。
“笃,笃,笃”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净涪肉身并没有开口,他手上也没有什么木鱼和木鱼槌子。可当识海世界中的佛身伴着木鱼声诵经时候,便有诵经声传遍净涪周身虚空。
更有金色的佛光从净涪头顶冲出,浩浩荡荡扫向四方。
然而这些佛光也不是全然的金灿之色,在佛光的边沿处,还有紫色与灰白相伴,配合着佛光中最耀眼的金黄,这佛光与其说佛光,倒不如说是净涪三身那转化了形态的三色火焰。
这转化了形态的三色火焰看上去很是强硬,那浩荡冲出的态势恍然间更给人一种不可阻挡、不可拦截的凛然霸道。
诸天寰宇中各处观战的大罗仙、混元仙见得这道转变形态的三色火焰,也不免皱眉。
那两位念身之间的争斗,哪怕这场争斗似乎已经到了尾声,也绝对不是当前时间节点的净涪和尚所能够插手的。
而且这位出手的动作还如此霸道
越是霸道的手段在遭遇拦截以后形成的反噬也更加强悍。以这个净涪出手的动作来看,若真出现了反噬,那反噬也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
这位一直都很理智,步步应对几乎没有任何错漏的净涪和尚,是真的被自己一贯以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高估他自己的实力了么?
不,不会。
所以,是有什么玄机?
各位还未窥破其中关要的大罗仙们都更集中了精神,倒是已经看出其中玄妙的大罗仙和混元仙在更为放松的同时,也更警惕了。
说是迟那时快,看起来刚硬、霸道至极,完全容不得一点阻拦悖逆的佛光状三色火焰已经与五色鹿之祖及天魔主这两位争斗的余波正面相撞。
然而,没有预想中碰撞引起的冲击。那佛光状的三色火焰此刻就像水一般,轻易地没过那些战斗的余波,向着战斗中心所在涌去。
“这样的手段”
“是实还虚,似假还真,这位净涪法师旁的不说,这一手是真的巧妙。”
“心思很灵巧。知道自己的道与理可能比不过正在战斗的那两位,索性就不与那两位的道则正面碰撞,只自己在真假是非之间快速变换跳动,保证自己的存在”
“几乎没一次看见他,似乎都是不同的手段,这心思委实是深不可测啊”
“是啊,明明他每次拿出来的手段都不算太过于深奥玄奇,但偏偏每一次他拿出来的手段都能解决问题,这其中的心思可真是够灵巧的。”
净涪佛身这会哪儿还有心思去理会那些观战的大罗仙与混元仙们,他只专注着引领三色灵火,在三色灵火的护持下越过那些混乱破碎的道则阻拦,一点点地靠近争斗最中央的远乌。
没错,净涪佛身这次找的不是五色鹿之祖,更不是天魔主,而是远乌。
净涪佛身的处理尽管巧妙,可天魔主与五色鹿之祖的心思也同样灵敏。他不过起稍稍靠近了一点,就被那两位给发现了。
五色鹿之祖心头一动,暗自调整出手的力度,不着痕迹地将天魔主的注意力拉扯住。
然而,五色鹿之祖的动作再是细微,又如何能瞒得过天魔主去?
争斗中,天魔主居然笑了笑,对五色鹿之祖说道,“净涪小和尚似乎将赌注押在了你这后辈上了,你要不要也给押一注?”
五色鹿之祖脸色不动,动作也半点不慢,全不理会天魔主的言语。
天魔主闷笑一声,“你不押注?”
“没想到啊,你这位族群的老祖宗居然还没有一个外人信得过自家的后辈。远乌,你”
五色鹿之祖只一听天魔主的半句话,就知道天魔主的意图。
可他不能不入瓮。
他要是真的放任天魔主动作,只怕还不等净涪和尚唤回远乌的神智,让远乌配合他们镇压天魔主的念身,远乌就先被天魔主动摇,反镇压了他去。
五色鹿之祖心中苦涩,却也没有停下动作,只朗声打断天魔主的话。
“我自是相信他。”
缓了一口气也趁机拖延一点时间,五色鹿之祖问道,“你要怎么押注?”
天魔主笑了一下,“道友既然赌远乌他能够清醒过来帮你们,那我就押另一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