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圆圆小小的一颗,紧密的挤在一起,一颗挨着一颗,中间偶尔夹杂着一两颗青绿色的葡萄。
白小芽提着一串紫葡萄,歪着头晃来晃去的看,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种天然的葡萄,颗粒很小,不像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很多后来培育的葡萄,都很大,一颗葡萄顶得上这种两三颗那么大。
她摘下一颗,胡乱在袖子上蹭了蹭,塞进嘴里尝了下。
“唔……好甜啊!”白小芽不由得赞道,“娘,你们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出去一趟,竟然还摘到了葡萄。”
李春花笑道:“是呀,说来也算是运气好。我和玉姝本来是想去西山找野胡桃的,结果绕来绕去,居然绕迷了路。
眼看着日头大了起来,我便有些着急,带着玉姝胡乱走,然而没走多远,竟然看到了五棵葡萄树,每一棵上面都结了好多串。”
江玉姝连忙扒开竹筐上面的一层草叶子,指给白小芽看:“嫂子你看,满满一筐子紫葡萄,全都是熟透了的。还有一些颜色发青的,我和娘没摘,等过几日熟了再去摘。”
“那些葡萄,会不会是人家种的?”白小芽问。
“不会。”李春花道,那一片是山里,都快靠近深山了,连田地都没有,不可能是别人种的。
白小芽又吃了一颗:“不是人家种的就行,咱们保护好自己不被人偷,也不去偷别人的。”
李春花道:“那肯定的,咱们就算再穷,也不能做出手脚不干净的事。”
“嫂子你看,还有半筐子野胡桃,剥了外面的绿皮,砸碎里头的硬壳就能吃了,吃不完的,还可以晒着,晒干后,也能存着当零嘴来吃。”
白小芽放下葡萄,又去剥了个野胡桃。
因为没有专门的核桃夹,她只能用门,把剥了绿皮的硬胡桃放在门与墙的连接处,然后把门往外一拉,嘎吱一声,胡桃便碎了。
江玉姝愣愣地看着,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石头。
李春花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嘎吱”声,看着晃动的门,紧张得直拍大腿:“天爷诶,你俩别用门啊!仔细着把门给夹坏了!”
白小芽吃了两个鲜胡桃,搓了搓手,又去拿起一串葡萄,边吃边往灶房走。
江玉姝也提着一串葡萄,跟在她后面,边吃边问:“嫂子,中午吃什么呀?”
“油泼面。”白小芽丢了颗葡萄到嘴里,“上午我有事回了趟白家,耽误了会儿,中午做个简单点的,晚上吃凉皮,一会儿就洗面,弄好晚上就能吃了。”
“啥是凉皮啊。”江玉姝问道,“嫂子,你每次做出的那些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白小芽道:“你只管吃就行了,还要管那些饭食的来历不成?”
江玉姝嘻嘻笑道:“也是哦。”然后又道,“对了,昨儿个娘买回来的那些肉,嫂子你打算做成啥,还做肉饼吗?”
白小芽:“不做肉饼了,昨晚上吴大田一事,让我意识到,咱们不能再那么张扬的去卖东西。”
“不做肉饼那做啥呀,难不成咱们自己吃,那娘得呕出血。”
说话间,两人到了灶房,白小芽将没吃完的葡萄洗了洗,端着碗站在灶前继续吃。
江玉姝把自己没吃完的半串,一并给了她。
白小芽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江玉姝坐在灶前的小凳子上,手杵着火钳,下巴搁在手上看白小芽吃。
吃完葡萄后,白小芽便开始擀面条,擀完后,接着又洗面。
她往大盆里倒上半盆冷水,将已经揉得光滑的面团放入盆中搓洗,一直洗到盆中没有块状,第一遍洗面才算完成。
洗完后,她用粗眼纱布将洗好的面水,滤到另一个干净的盆里,接着把过滤出来的面渣子再放回盆中,又倒入半盆冷水继续洗第二遍。
第三遍依旧是那样,一直洗到第四遍,盆中的水成了透明的,不再是桨白色,这时候面筋也已经洗出来了。
她把过滤出来的面水盖上盖子放在一旁静置,等上两个多时辰,待粉桨和水分离开,粉浆完全沉淀下去,这样才算可以了。
江玉姝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洗面,本来是有话要说的,都没敢开口,怕打扰到她。
“你咋突然这么安静?”白小芽笑着看了她眼。
“我怕打扰到你嘛,嫂子你这双手真是巧。”
白小芽笑了笑,心想,她不是手巧,是好吃。
为了过嘴瘾,她不得不手巧。
原本像凉皮这种小吃,满大街都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口味,有米做的米皮,有面做的面皮。
有麻辣的、微辣的,不辣的芝麻酱凉皮等,想吃的话,随便买一份就行了,也不算很贵。
然而她现在被困在这样一个落后的时代,想要吃,只能自己动手。
好在很多南北小吃,她以前图新鲜,自己也都动手做过。
像凉皮,暑假时,她闲着没事,就在家里照着视频教学做过几次,所以现在她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把凉皮的工序做完后,她用蒜臼子捣了两瓣蒜,捣成蒜泥,然后刮出来放在碟子里,又捣了两根干番椒,也弄得碎碎的。
柴锅里倒水,烧开后下面,待面煮到半熟时,再放上几根洗干净的野菜叶子。
江远山和朱佑明都没回来,今中午家里就只有她们三个,因而也煮不了多少面,只需要三份,一人一碗就够了。
面煮熟后,她把面条捞出来放在三个大碗里,把面水舀出来,然后快速把锅洗干净。
空锅烧热后倒上油,接着将蒜泥和番椒粉一并放在面上,再撒上盐,倒上少许的酱和醋。
江玉姝在白小芽往锅里倒入油后,她很配合的将灶膛里的柴火抽出来插入灰里灭掉。
随即她伸脖子看了眼灶台,见白小芽往锅里倒了不少油,不由得舔舔唇。
“嫂子,得亏是我在这烧火,要是娘在这给你烧火,看到你煮一顿面竟然放那么多油,肯定得心疼死。”
白小芽笑了下:“油泼面没油不好吃,你放心,咱们也不是天天这样吃大油,偶尔吃一下。
长期吃太素,人身体也会变差。你看娘,她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其实也没啥大病,就是吃太差了。
她身体越是差,做活越是不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就越是抠搜,越是不敢吃好的,然后身体就越差……”
江玉姝被她说得脑子都要晕了:“听着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
白小芽笑着把锅里烧热了的油舀出来,泼在蒜泥番椒上。
“滋啦”一声油响,随即灶台上弥漫出一股呛鼻的油辣蒜香味。
“哇,好香啊!”江玉姝使劲嗅了嗅,鼻子都要伸进面碗里了。
白小芽搅着碗里的面道:“没有小葱了,要是切点小葱放在油里,会更香。”
她将三个碗里的面都搅匀了,又从菌油坛子里夹出几根鸡枞菌放在面碗上。
“好了,洗手吃面吧。”她端起一碗面往外走。
江玉姝洗完手,赶紧端起一大碗面往外走。
“娘,吃饭了。”白小芽把面放在桌子上,又回灶房去端另一碗。
四四方方的榆木老饭桌,三人一人坐一边,各自埋头吃得酣畅淋漓。
江玉姝吃几口面,吃得辣了,便喝几口清香的面汤。
“嫂子做得油泼面真好吃,面条软滑又有嚼劲,一口下去,满嘴的辣油蒜香味。”她吃得直晃头,“不知道凉皮怎么样。”
白小芽道:“你吃了就知道了。”
她是觉得凉皮比油泼面更好吃,她本身不是很爱吃面,就算是吃,也只爱吃豌杂面。
吃过饭,江玉姝打了一盆井水,把大卧房里两张床上的席子都给擦洗了一遍。
白小芽在井边用凉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到卧房躺在凉幽幽的席子上,打着蒲扇,吃着洗好的葡萄,翘着腿听着屋外树上的知了叫。
江玉姝躺在另一边床上,吃着葡萄,侧着身体看向她:“嫂子,我想和你说个事。”
“啥事,你说。”
江玉姝:“我觉得咱们每天背着饼子卤蛋出去卖,做不长,累不说,而且感觉容易出事。”
白小芽道:“是呀,这种时候背出去卖,确实很容易出事。所以,还是想别的法子挣钱。”
“那家里那些肉咋办?”
“晚上做成卤肉。”白小芽坐起身,扇着扇子道,“一会儿二郎回来后,跟他商量一下,让他明天把卤肉带去给陈员外尝尝。”
“嫂子你是想把卤肉也卖给陈员外吗?”
白小芽:“不,卖卤肉太麻烦了,我在家做好,人家跑过来拿,来来回回的,时间长了,彼此都折腾。我是想卖方子,一次性挣些本钱回来。”
如果卤肉和卤蛋两样的方子,可以一次性卖个八十两银子,那她就不慌了,只待今年的灾情过去,年后她便可以在书院旁开个小饭馆。
院墙该修还是得修,家里的根基不能放弃。
等以后钱挣多了,她再把这几间破旧的房子整修一番,或者推翻,在这个地基上重新建新房子。
这里,就是她的大后方。
另一边,白家。
此时一家人也已经吃过了午饭,都在后院的树荫下打扇歇凉。
李春花抱着孙儿,一边给小孙儿打扇,一边笑着逗弄,时不时喂几口水。
李云秀坐在白石头身旁,用胳膊肘拱了一下他的胸口,示意他说话。
白石头偏着头看向另一边,李云秀气得用力在他腰后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