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打了个哆嗦,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葬爱最先反应过来:“姜炎说的没错!九月,你只要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没人敢惹你的!”
“装……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九月茫然。
“就是不要哭,也不要笑,保持面无表情就好!”姜炎说。
九月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我们去纪检组自首吧。”花花说。
“嗯,”九月说:“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医疗室,一队队长他……他毕竟是因我而死,我先要去送送他。”
虽然对于死亡并不陌生,但刚才还鲜活着、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生命,就这样突然离去,让姜炎五味杂陈。
憎恨的感觉,伴随着生命的逝去,似乎也一同消失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遗憾,可能还夹杂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悔。
生活区离医疗室不远,走过去只要十几分钟,他们沿着墙走,身边时不时过去几辆车子。
在岔路口,转到医疗室的方向后,地面不再是碎石子地,而是防止浮尘的硬质白色地面,灯光变得明亮了起来,这里人来人往的,都是一些伤员,有的人是被队友搀扶着,有的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们一行六人走进医疗室的接待长廊,一个女孩扶着包扎好的胳膊,慢慢的往外走,一抬头,看到他们,惊慌地避开。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那不是火种八队的……”
“嘘!!!快走!快走!”
九月面无表情,大步向前走去,大家纷纷避开他们,很多人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
长廊尽头是一个半圆形的服务台,被人团团围住,服务台里面,两个面相和善、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在回答大家的问题。
他们走过去,站在人群后面。
“挤什么挤!”前面的人没好气的回头,然后剩下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他几步逃开。
人群在他们面前“哗”的分开。
“呃,”服务台里的女孩挤出一个笑容:“九月,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看一队队长。”九月说。
那个女孩缩了缩肩膀:“段医生说,他已经……。”
“我知道,”九月哽咽了:“我想看看他,送他一程。”
“唉,”那个女孩说:“他现在被放在重症监护三区十室。”
“谢谢。”九月说,大步往里面走去,身后的人群议论纷纷。
重症监护三区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放了二十个医疗舱,穿过这个区域,有几间单独隔出来的房间,里面有医疗舱,也有特别手术台,一些医疗舱无法解决的重症,会被送到这边。
但凡被送过来这边的,基本都是凶多吉少。
十室在最偏僻的角落,这附近没什么人。他们走过狭窄的走廊,来到十室门前,厚厚的金属门关着。
九月把手放在门上,咬咬牙,推开门。
就像是在哀悼一条生命的逝去,房间里飘着一层层白色的帷幔,将中间的病床围了起来,庄重而哀伤。
他们穿过帷幔,走到病床边。
“啊!”花花发出一声惊叫,她赶紧双手捂住嘴。
姜炎惊呆了。
短短两个小时,一队队长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样子,整个人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塌陷了下去。
他的眼睛被黑布条盖着,嘴巴大张,就像一个黑色的洞,他穿着白色的袍子,袍子上沾满了棕红色的斑点,身上的血污已被擦去,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红色,皮肤就像挂在骨头上一般。
“这……这这这……”九月结巴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对不起,”九月低头,闭上眼睛说:“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但无论如何,是我害死了你。”
同伴们纷纷低下头,为他默哀。
“这是一场意外,”九月哽咽着说:“我只想要反抗,但绝没有想要杀死你的意思,即使事情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反抗,但我……”
“嗬……”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像是破风箱振动的声音。
九月顿了一下,抬头张望,什么都没发现,她又闭上眼睛、低下头。
“我会去纪检自首……”她说。
“嗬……嗬……”
大家都听见了,姜炎抬头,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声音的来源似乎是病床上!
姜炎瞪大眼睛,一队队长的喉咙分明在微微震动!
“!!!”
大家都看见了!所有人脸色大变,九月张大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花花和葬爱窜到胖虎身后,但胖虎自己也马上要昏倒的样子,石头倒退半步,马上就要往外冲。
姜炎皱着眉,上前半步,轻轻拿起覆盖在他眼睛上的黑色布条。
“嗬……嗬……”
他的眼睛大张着,痛苦而狰狞,眼球缓缓向姜炎转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房间里响彻此起彼伏的疯狂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