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恩情不敢当,哥哥只是没想到林姑父到死还留了一手。”贾琏被威胁,心头很不爽,“打听史丫头的下落不成问题,但是赎她外加上下打点需要的银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咱们家现在连月钱都快发不出来,哪有闲银去赎她?”
他会哭穷这点林黛玉也预想到了,斩钉截铁道:“琏二哥只管打听,银子我来想办法。”
贾琏哼地嗤笑一声:“你最好有办法。”心说你有办法来钱,还会被太太喂了坏药差点丢了小命?
京都有几大闹市:棋盘街、灯市、城隍庙市、内市和崇文门,而正阳门和大周门之间的棋盘街便是京都的黄金地段。
午后,林黛玉在雪雁的陪同下乘贾府马车前往棋盘街东段的“宝林参行”。
她原不急着卖人参,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湘云的下落想来琏二哥那边几天之内就会有消息,她这边也得抓紧时间去参行打听打听卖人参的事,为赎湘云筹钱。
她也是在研究如何卖人参的时候得知了京中几家官府指定售卖人参的参行,并且允许从民间少量回收人参。
卖人参这事只能自己亲自去办,一来贾府办事的那些爷们品行不端,素来会中饱私囊捞油水,她卖人参得来的钱是救命钱,不能让那些人贪了去;二来她解释不出人参的来历,怕等下反被有心人拿住把柄,告到官府去。
不多时马车在“宝林参行”街对面停下,林黛玉被雪雁扶下车。
在车中时她已经给了雪雁些铜钱,让她去街上逛逛,买些小玩意儿,一个时辰后再来参行接她。
元宵家宴后,府中很多下人都在背后嘀咕太太不舍得给外甥女吃好药,巴不得外甥女早早病死等闲言碎语。雪雁就以为姑娘是要进去自己买人参,省得又从太太那里吃到差的,又很不解姑娘哪来的钱买人参。
林黛玉边走进参行边思考等下要怎么跟参行交涉,旁边正好有个男子与她同步进门,结果注意力不集中的她肩头就撞到了人家手臂。
双双停下,都下意识望向对方。
男子五官周正,眉目俊朗,是个难得的。
林黛玉当即转开脸蛋避嫌,又因撞到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和害臊,雪白莹润的脸蛋显出红晕,美丽难言,宛若神女。
宋璟眼前一亮,条件反射道:“美女,不好意思,我撞到你了。”想起在这里不能这么说,于是改口成,“我的意思是……姑娘,在下失礼了。”
林黛玉别着脸腼腆道:“是我撞小哥在先,跟小哥陪个不是。”说罢先他一步入店。
宋璟看着前面美女摇曳生姿的背影,笑了笑,也入店办事去。
到柜台前,取出单子递给伙计:“我是南大街杜大夫医馆的,来取前天预订的鹿茸。”等伙计拿货的功夫里闲着没事,用余光偷偷观察刚才撞他的那个美女。
这边的林黛玉问伙计:“敢问店中可有一品的原枝好参?”
伙计见她容貌衣着十分不俗,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迎她去坐,上茶,再把掌柜叫来招待。
掌柜拿钥匙去库房取出几盒好参,摆在桌上,一一打开请她挑选。
林黛玉挑中一枝跟自己身上带的人参差不多品质重量的,问掌柜怎么卖?
掌柜将人参称重,拨了拨算盘,道:“小姐,这枝算你六百两好了。”
林黛玉心中有数了,浅笑道:“掌柜的实不相瞒,我不是来买人参,我是来卖人参的。家中兄弟犯了事,需要钱上下疏通,不得已将家中收藏的野山参拿出来卖。”
掌柜态度不变,客气道:“请姑娘将要卖的人参拿出来与我看看。”
林黛玉不敢招摇,今天身上只带了一枝人参,翻开包人参的帕子,呈给掌柜看。
掌柜双眼一亮,心里打着吃差价的小九九,道:“这枝野山参我给姑娘开价一百两。”
林黛玉听笑了:“掌柜欺负我,我这枝野山参个头大、根须完好,品质比你拿出来的这几盒都要好,你开价一百两,未免贪心。”
掌柜圆滑道:“我卖跟你卖的价格自然不同。这样吧姑娘,一百五十两。”
竹杠敲得太狠,林黛玉摇摇头,收起人参,起身盈盈施礼道:“多谢掌柜招待。”
往店外走去,心头盘算着再去京都别的官家大参行问问价格。
宋璟抱臂等在店旁,见她出来,放开手臂喊道:“姑娘。”
林黛玉驻足,以为他要因为刚才的那一撞跟自己再作纠缠,戒备地问:“小哥有事?”
宋璟露出善意的帅气微笑:“姑娘,我刚才在店里听到你跟掌柜的对话,听出你像是急等着用钱,才在外面等你,我有路子可以帮姑娘的人参卖个好价钱。”
林黛玉刚想拒绝,话到嘴边临阵变成:“小哥说说看是什么路子?”
左右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姑且听他说说,死马当活马医。
“这里人多耳杂,咱们到旁边巷子细谈。”宋璟引她到旁边无人的小巷子,先自报家门,“我是南大街杜大夫医馆的学徒,我认识一个京里收购药材的靠谱的二道贩子,可以帮姑娘牵线卖参。”
林黛玉问:“条件?”
宋璟就喜欢帮这样爽快的聪明人卖东西:“卖参钱分我一成。”
这人还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她的人参要是卖出四五百两,一成便是四五十两。
林黛玉讥讽:“你一个学医的怎好意思这么贪财。”
宋璟满不在乎地笑:“贪财又不耽误我以后治病救人。其实我是要筹钱开医馆,才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林黛玉于是吓唬他:“我可认识你家杜大夫,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带人上医馆找杜大夫,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璟拍着心口做鬼脸:“小生怕怕。”
林黛玉被他的不正经逗笑,觉得不妥,马上收起笑,端起一张严肃的小脸:“带路吧。”
宋璟领着她在京都纵横交错的小巷子中轻车熟路地穿行:“哦对了,在下宋璟,敢问姑娘芳名?”
“林黛玉。”
宋璟脚下急刹车:“你说你叫什么?!”
“林黛玉。”这人耳背?
宋璟现在看她的脸就不是在看美女的脸了,而是大白天活见了鬼:“林黛玉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