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落书院那边,楚峰青的神情已经在紧张了。
他生怕自己的小叔叔真的跟那个在他眼中充满魔性的男人有关联,虽然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回家以后一定要打听清楚,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邱玉婵在万松书院的事情,他们书院要跟邱玉婵所在的书院比试的事情,他可是一点儿也没跟他的小叔叔透露啊!
他们联系好的那位官员,更加不是他的小叔叔!
所以他小叔叔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就悄悄地取代好了他们联系好的那位官员,以评委的身份来到了这里?
——当然是邱玉婵说的。
楚峰青费尽苦心地打听他们的消息,他们难道不会打听回去?
打听他到底有什么本事的时候,那群八卦爱好者早就顺道也把他的祖宗八代扒拉清楚了。
在他的故事里,他小叔叔的存在就不弱。
再加上他初见邱玉婵时,表现出的那副奇怪的态度。
邱玉婵只肖几相结合,真的很难推测不出他们二人的关系啊。
知道关系事情还不好办一封问罪书加邀请函,楚东篱这个能对得上邱玉婵的胃口的家伙,还不快马加鞭地赶紧到来了啊?
邱玉婵把他邀请来,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免得松落书院还是放心不下对她身份的质疑,在比赛的时候出什么损招。
楚东篱能给自己搞来一个评委的身份,属实是邱玉婵自己也没想到的。
邱玉婵好像有点明白,他在回信中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还有刚刚那名学子,方才还有点疑惑,这平州太守的弟弟——松落书院领头羊楚峰青的小叔叔,怎么看起来会跟邱玉婵有些相似呢?
八成是他的错觉吧?
然后他就看见,楚东篱浑不在意周围众人的目光,对着他们万松书院——其实万松书院邱玉婵所在的位置,就抛了一个媚眼!
“呵——”那名学子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书院,邱玉婵的魅力虽然上到夫子、再上到山长,可是梅师兄和武师兄不是还年轻着呢吗?
他们山长的魅力又大,邱玉婵和他,指不定谁被谁吸引了呢。
可是这个楚东篱,是松落书院的某位学子的小叔叔啊!
再加上武师兄的那个不够高等书院上学年龄的弟弟,邱玉婵的魅力还真就上到长辈、下到小辈了呗?
这边,本意想要介绍那位评委的学子觉得自己看破了太多。那边的等候区,武开泰同样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了,这就是你的‘旧相识’?”显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媚眼”。
“是吧……”邱玉婵的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
早知道今日赛场上会出现这么多她认识的人,她是打死也不会想要把楚东篱也找来的!
“嘶——”武开泰牙疼,“对手你认识,评委你也认识,别到时候我们还以为我们万松书院跟他们松落书院合起伙来演戏呢。”打个平局,展示一下双方书院的优秀学子,把两家书院的名声都往上抬抬之类的。
“我觉得,”邱玉婵委婉地说:“松落书院的人应该会比我们更加担心这个问题吧。”
那边,楚峰青的脸色都要变得跟他的名字一样青了。
好在选手评委都已经就位,比赛也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然邱玉婵真的担心他要跑过来跟她打一架。
擂台上,“主持人”已经在上边介绍双方的选手和比赛的规则了,孔书易和盛开阳提前到擂台两边就位。
邱玉婵趁机跟武开泰说了说楚东篱的身份,武开泰咂舌地看了看邱玉婵,又看了看评委席上的楚东篱,复又看了看对面的楚峰青。
他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可能不用太担心表弟的归宿问题了,在禁忌和追求刺激这一块,邱玉婵玩得是比他想得都要花啊!
感谢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邱玉婵总算没有感觉到众人奇异的目光太久,至于比赛结束以后她要怎么办——那就比赛结束以后再说叭。
相较于她的轻松,擂台上的孔书易可就不好过了。
随着主持人兼半个裁判的白云书院的学子的一声令下,盛开阳慢悠悠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他们比赛的时候,用的是没有开过锋的真剑。
孔书易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知道,对手的动作看似缓慢,可他只要抢攻上去,对方就会极速抽出腰间的软剑,从最不可思议的方向上攻来,让他猝不及防、无力招架。
既然如此,倒不如事先观察观察他的路数。
果不其然,盛开阳发现孔书易没有上前的意思以后,他也就放弃用假动作唬人,倏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
腰带剑可以说是他的本命武器,只要是能带上它的地方,他就从来都没有让此剑离开过自己的身体过。
他跟万松书院的这名学子对战时使用的这把软剑,是完全按照他常用的那把软剑的规格仿制的。
比起这些因为比赛,才重新训练起剑术、拿起武器的人,在经验和日常的训练上,他有着近乎天然的优势。
“书易兄,”明明是今天早上才确认过跟自己对战的对手是谁,可是他却很自然地称呼起了孔书易的名字了,“在下要开始进攻了,你可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软剑就如同某种灵活但是带毒的蛇类一样,危险地晃动起自己的身体,冰冷地吐露出自己的“蛇信”。
盛开阳尚且跟他保持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孔书易就觉得有危险的预感不断袭上自己的心头。
可是软剑在摇摆的时候,孔书易根本就没有办法仅凭此就观察出他的路数,于是——只能对战!
可是硬剑和软剑一经交锋,孔书易才发现自己对软剑浅薄的了解,根本就没有办法形容出对方剑术的灵巧和奇诡之处。
他总是可以操纵着这把软剑,从这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用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向他攻来。
每每他都已经觉得他足够灵活,防备着他的每一次变招的时候,他手腕一抖,那把已经像丝绢一样柔软下折的铁剑,就会变换姿势,重新像一个勇猛的战士、一条结实的钢鞭、一条阴冷的毒蛇一样向他袭来。
孔书易光是防备着那条多变的武器,就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更别说是找个机会、找到他的破绽,将人一举击溃了。
虽然迄今为止,他们都还斗得有来有回,但是别说是邱玉婵了,就是普通的、懂些剑术的学子,都能看明白,孔书易若是再想不到制敌的方法,落败只会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此时,盛开阳那把尚未开过锋的软剑,轻轻地“割”过孔书易持剑的右手。
他们比试有个规矩,只要被对方的武器伤到要害、或是被对方打落手中的武器——毕竟武器都掉了,你还拿什么制敌?这场比赛,他们就算是输了。
当然,你的武器要是只落在你的脚边,你又可以在对方制住你之前,快速举剑反制,这可以只算作是武器离手。
不然你武器丢了,仗着灵活的身手溜着对方满场跑,比赛总不能因此就算是打平吧?
总之——武器离手和被对方打落武器这条规则里面,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盛开阳用得又是软剑,对他来说,用尚未开锋的武器刺破对方的心脏或是打落对方的武器,这些举动都是相当困难的。
只有“割喉”,才可以帮助他轻松且明了地获胜。
所以一击“割”上孔书易的手腕以后,他并没有留恋,而是手腕一抖,重新寻找起了冲击的机会。
反倒是孔书易,他大义凛然地看了盛开阳一眼,就自觉地将手中的硬剑转换到了自己的左手。
——他的手腕是被“割”上了,但是他还要一只手可以作战!
“唉,”台下的武开泰叹了一口气,“这场比赛,书易要输了。”
孔书易的左手确实可以勉力支撑起他用剑,但是他左右手的用剑水平却是天差地别。右手尚且应付不了盛开阳灵活的招式,更何况是左手呢?
但是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既没有为了胜利,假装盛开阳这一击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也没有为了一时的意气,代表他们书院放弃比赛认输。
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勉力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管结果如何,起码精神,是极其可嘉的!
果不其然,就如武开泰所料,“失去”了右手的孔书易很快落败。他们和松落书院的第一场比赛,算是分出了结果——是他们杭州“第一”书院输了。
“哦——”松落书院的学子们,士气高昂地欢呼起来。
说起盛开阳这手软剑来,其实他们也没见识过几次。
他武器特殊,没有参与松落书院的公开选拔,只是在私下里、在书院几个权威人物的见证下,和第三名参赛者比了一场。这次剑术比赛的比赛名额,就落到他头上去了。
要是这般操作是其他人搞出来的,怕是早就要被大家说成是有黑幕了。偏偏是这个盛开阳,其他人不说如何,只说被他“抢”了名额的那名参赛者,对他是心服口服。
直言这次比赛,只要有他们三个,他们松落书院必然能赢!
大家也就满怀期待地期待起比赛的结果来了,谁知道比赛结果竟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精彩刺激!
让大家对盛开阳的好感,硬是在本来就有的期待上生生地拔高了一大截!
除了他们以外,观赛席上的那些其它书院的学子们,也被盛开阳这手神乎其神的剑法给震住了!
软剑一向难学,孔书易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交友广泛、见多识广了,这都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和使用软剑的对手对战,更别说是这些人了。
有些人对软剑的印象,甚至还停留在它又软又没用的误区里,这会儿乍然见到盛开阳这么优秀的软剑使用者,实在是忍不住为他大声喝彩起来。
一时之间,松落书院可以说是备受瞩目。
偏偏混迹在人堆里的那些万松书院的学子们,也跟着大声喝彩起来,“好!松落书院的学子果然优秀!”
他们先是这么夸了,然后就话锋一转,夸起了孔书易在擂台上的表现,“软剑竟然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迫使对方放弃武器,果真是灵活奇诡!”
“万松书院的学子立刻放弃右手,左手持剑,力战对手,不懈努力、不愿放弃,精神可嘉!”
他们坐在观众席上,盛开阳和孔书易混着夸,不像是在给自己的书院挽回颜面,倒像是一个个合格的捧哏。
尤其是不明真相,又被他们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语调激发起心中热血的其他书院的学子们。他们就算没有跟着捧哏,也激动地用力地拍起了自己的手掌,想要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情绪!
这么多么精彩、多么值得传扬出去的比赛啊!
我尚在书院学习的同窗们啊!你们等着,我这就把瓜给你们运送回去!
万松书院的学子们深藏功与名地匿了;白云书院的学子们看着这一派热闹的景象,深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筹备这场比赛的辛苦没有白费;其他书院的学子好歹吃到瓜了。
唯有松落书院的学子们,眼睁睁地看着输家分走了他们一半的光环,毁了他们初次告捷就能马上扬名的梦想。
他们对万松书院的这群学子,恨得是牙根都在痒痒。
你们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从第一天开始,就真的很不对劲了,你们知道吗?
能不能拿出你们现·第一书院的风骨和逼格来?混进吃瓜群众的人堆里,自己生产瓜、自己贩卖瓜,做人能不能单纯点?能不能要点脸?
有松落书院的学子恨恨地凑到楚峰青的面前,“楚兄,我们真的不用再从书院里招呼一点人过来吗?”
舆论可都被万松书院那些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家伙,给拿捏在手里了啊!
“急什么?”楚峰青在经历了自己的小叔叔当场跟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以后,只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将自己打倒了,他青着一张脸——是的,脸色都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缓回来过呢。
谁让那个男人,还疑似自己的前(楚峰青在心里给这个字加重音)心上人呢?
他“心如止水”地对着松落书院的众人说道,“评委们都还没有发话呢。”
楚峰青冷笑,“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想要仗着人多就扭转他们书院的口碑——哼,休想。”
果不其然,评委席上的评委们发话了。
先是他们各自书院的院长,他们倒是没有一点儿要做个面子情,夸夸对方书院的意思。
武三羊极力夸奖自己书院的学生,然后cue梅宜年。
美人山长本来津津有味地看着比赛呢,就等着下一场开始了,没想到这样分明的比赛结果,竟然还要评委来点评——怪他身体不好,以前没参加过类似的比赛。
后来又太咸鱼,这还是他第一次带领自己的书院参加活动,坐在这评委席上呢。
于是沉思片刻以后,他打算抄袭观众席上的评语,“嗯——精神可嘉?”
“哼!”武三羊梗着脖子冷笑一声,就当他这是在帮自己的书院说话了。
然后是那位年轻的官员和白云书院的院长,白云书院的院长先是把优先评价的资格让给了这位年轻的官员,想着等他说完话,自己可以在中间端一端水。
谁知道他端水端得比他还好,两个书院的人竟然是都夸了。
白云书院的院长联想到那位大师的性格,果断地多夸了两句万松书院的那名学子。
果不其然,那位大师接过话茬以后,只勉强给了孔书易“不错”二字的评价,就对着盛开阳大夸特夸了起来。
他一向欣赏这些剑术水平高的孩子,评价到了最后,甚至还遗憾起来,他对软剑的研究没有多少,不然还能当场收个关门弟子。
盛开阳谢过他的厚爱,主动和他寒暄了两句,结束了这次的话题,把时间和赛场留给了接下来要进行比赛的人——松落书院的少年天才闻人瑾;对方书院、我方领头羊始终忌惮着的对手——马文才。
相较于第一场比赛的盛开阳——正式比赛之前,他们尚且还有些不明他的实力。可是闻人瑾在剑术上的非凡天分,他们可是亲眼目睹甚至还亲身挑战过的!
至于对方书院的那位,虽然他们领头的人始终忌惮着,但是他也跟他们分享过他的消息——对方真正擅长的是弓箭,而非剑术!
如果他们松落书院能够连胜两场剑术比赛,直接将整场剑术大赛的胜利都奠定下来!
那任万松书院的那帮学子如何巧舌如簧,他们都休想再扭转乾坤!
一时之间,松落书院的氛围变得空前地热烈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1、比赛期间!凡事皆有可能发生!对方书院真的取得整场大赛的胜利,也不是不可能的哈~(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嗷)
2、今天写到比赛(目标达成)这周写完比赛(怕是搞不定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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