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入口处旁,乃是一颗百年榆钱树,蓬盖般的枝桠垂下,在密密麻麻的榆钱遮掩下,留出一大片阴凉空地。如今农忙已过,晒谷场上晒着满满当当的金黄谷粒,格外好看。崔景蕙端着针线篓子坐在榆钱树暴露在地面上胳膊肘粗的根系上,身旁放着一谷耙子,崔景蕙一边拆着线儿,一边看顾着谷子。
“大妮,你知道前几日柱子娘寻了媒婆给柱子说媒的事不?”一旁的春莲放下了手中的锥子,看着正在低头拆线的崔景蕙,狭促的笑了笑,索性将手中的针线筐搁到地上,屁股往崔景蕙方向挪了挪,一脸八卦模样。
崔景蕙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晒谷场,见没有牲畜前来糟蹋粮食,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快问我’‘快问我’的春莲,点了点头,一脸见怪不惊的丢了句,“前日正好碰见柱子,他和我提了句说媒的事!”
“他竟然和你说了!我的天啊,那你知不知道,下庄村的赵香美看中她了,这才惹得媒人上门,我说那柱子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了,那可是下庄村的村花啊!多少小伙子排着队儿上赶着想要娶她呢,偏生她却看中了咱们的村的柱子,我看那赵香美简直就是瞎了眼了!”春莲一脸忿忿不平的朝崔景蕙数落着柱子,可是脸上的自豪劲儿却是挡都挡不住。
不过也是,大河村说起来都是穷乡僻野,村里便是连个地主儿都没有,要说能天天吃上肉的,只怕也就村长一家了,青砖白瓦的十来进屋子,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儿子争气呢!那可是考上秀才的读书人,据说还在县衙里当着差,可威风了。哪能和他们这些泥腿子出生的,大字不识半个的老百姓相比较。
羡慕归羡慕,别的心思倒是不敢有的,毕竟大河村的田地都依着情分挂在人家名下了,这省下的税粮可不得撑上个把来月。这可是下庄村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且更别提下河村的晒谷场了,那可是村里祖上从山上背了石块,花大价钱人打磨成方方正正的一块一块,把地嵌实了,再把石块一板一板镶进去,用米糊合了缝,这才有了如今这敞亮的场面,要知道临旁的村子晒谷子可还得用苇席,当然这也是大河村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资本,更是大河村炫耀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