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手,我怎么知道你媳妇是死是活啊!刚还躺哪呢?这会儿鬼知道去哪里了。”周氏不过是见屋外没了声响,想看看究竟咋回事了,那李氏死了没?这不才刚一冒头,就被崔顺安跩了个正着,向她问媳妇,她还想向他问孙子呢!
传信的时候,春莲也只知道李氏撞了,其他的也说不出的个所以然来,崔顺安接了信,吓得差点从房梁上摔了下来,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跑了回来,这进了院子,眼睛里便只剩下地上一堆已经黑了的血儿,这顿时便吓得七魂儿丢了三魂,走路都挪不动道儿了,正好看见了周氏探了身子,自然就跟溺水的人拽了根稻草,自是死都不肯放了。
“不知道哪去了?怎么会不知道哪去了,不是说摔了吗?怎么就不见了。娘,是不是你把铃子藏起来了,我求求你,让我看看铃子。”周氏不过脑的话,就像是抽出了崔顺安手中的稻草一般,原本就空空的脑袋,顿时就当机了,只想着立刻去见媳妇,媳妇需要他,其他什么都不晓得了,更是双膝一软,便磕倒在了周氏面前,汗水混合泪水,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男子汉模样,看在周氏眼里,简直就像是再给她哭丧。
原本心里的那点儿愧疚,顿时飞得没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肚子的火气。她也是管不得那么多了,一拐杖就直接碾崔顺安的背上了。
“你这个不孝子,跪你个大头鬼,嚎什么丧呢?老婆子我还没死了,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婆子现在就去死啊!你个黑心肝的,活该你没有儿子送终。”周氏边打边骂,什么脏话,烂话就跟顺口溜一样,丝毫没有半点顾忌这骂的是自己儿子,绝的是老崔家的门户。
而崔顺安却跟中了邪一样,不管周氏怎么骂,怎么打,硬是死都不松手。
崔景蕙见状,哪里还看得下去,忙一路跑了过去,一把拽住周氏挥舞着的拐杖,想也不想,就扔门前的小池子了,然后双手扯着崔顺安的手臂往上提。
“爹,娘没事了,小宝也没事了,都在咱自己屋里躺着呢!”
特意拔高的声音,终于将已经陷入癔症的崔顺安唤了醒来,听到铃子没事,他猛的站了起来,瞬间松开了周氏的手,一把抓住崔景蕙的肩膀。“大妮,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娘她…她……!”
“嗯,娘没事了,安大娘和江大夫还在屋里守着呢!不过娘流了太多的血,现在睡了,爹你过去别吵着了娘。”崔顺安那失控之下的力道,掐的崔景蕙臂膀生痛,可是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笃定的望着崔顺安,用言语给了他强有力的安定剂。
“太好了,太好了!谢天谢地,祖宗保佑,铃子子没事,没事就好。”可刻意压低了声音,依旧充满了对上苍的感激,崔顺安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想要用衣袖擦掉糊了一脸泪水汗珠鼻涕,可是临到脸上,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穿上衣,正迟疑间便见崔景蕙递来一帕子,忙接过,囫囵的擦拭了一番。
“大妮,辛苦你了,我先去看你娘了。”说完,将手帕望崔景蕙手里一塞,便走到跟风一样的回了自家房间里了,哪还顾得上因着崔景蕙扔了拐杖,倚在门口哭天喊地,捶胸顿足的周氏。
“冤孽啊!一个一个的都来欺负我这老婆子,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顺子你个黑心肝的白眼狼,亏得老婆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拉扯大。早知道是这么个不孝子,老婆子我就应该在生下的你的时候,把你溺死马桶里,也省得现在来摧我这老婆子的心肝儿啊!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崔景蕙本不欲去理会那周氏,可实在是她说得话儿太难听了,倒是让崔景蕙心里憋不住火了,她猛的凑到周氏耳边,轻声回道:“当年你不是已经亲手将自己刚出生的两个女儿溺死在马桶里了吗?就算是作了什么孽,只怕老天爷要惩罚的也是你,你的心肝儿早就黑透了。”
崔景蕙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劈在周氏的心口,周氏捶胸顿足的动作猛的一顿,不敢置信的偏过头望向崔景蕙那张平淡至极的面容,这个小蹄子怎么知道的?那可是她心中沟横难平的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