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东家满脸不耐,问道,“现在丝铺总共有多少蚕丝?”
张子康老实回答道,“有二十多万担,明日就能装船发货,用不了半个月,我就能将钱庄的银子还上。”
钱庄东西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先别管发货的事情,你先用你这丝铺里的蚕丝,将钱庄里欠的银子都还上再说!”
张子康听罢大惊失色,忙劝道,“东家,这使不得啊,这已经答应给青州丝商发货,若是用来抵债,那青州那边……咱们没法子交代啊!往后这生意该怎么做?”
钱庄东家闻言大怒,抬手在张子康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怒声骂道,“做什么生意,老子都要紧大牢了,还做生意?你马上照我说的做!”
黄桂花听罢忙奔上前去,指着钱庄东家大骂,“你算老几,这丝铺也有我的份,你敢用我的蚕丝来抵你钱庄的债,呸,给我滚出去!赶紧去坐大牢!”
钱庄东家被黄桂花这番话气得咬牙切齿,他抬手将黄桂花狠狠推到一边,黄桂花猝不及防,竟被推倒在地,摔得她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有个当州判的儿子就敢为所欲为了?老子现在已经到这个份上,还怕个州判?这丝铺有你一两银子吗?趁早给我滚出去!”
说罢,钱庄东家从张子康手里抢过后院仓库的钥匙,阴沉着一张脸打开存放蚕丝的仓库,然后以一担蚕丝三两银子的价格开始给长天帮的一百多号人清债。
一车车的蚕丝从七里丝铺被运走,张子康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搬走的蚕丝而空落落,他仿佛看到自己的人生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再无一点点的亮光。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门外的人拿到蚕丝后渐渐散去,张子康派去跟踪那些人的伙计也回来了。
“掌柜的,长天帮那些人将蚕丝都运到了秋霜丝铺,秋霜丝铺这会儿还开着门在收购蚕丝呢!”伙计看到张子康阴沉的脸色,他小心翼翼报告着。
张子康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人踩在脚下,他哑着嗓子问道,“是直接往里送呢?还是付银子收购呢?”
伙计想了想才回答道,“是付银子的,我问过了,一担蚕丝就按照市面价格,五两银子收购的,那些人,可是坐地就赚了不少银子呢!”
张子康听着这番话,心里竟然一阵阵的发凉,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还没太捋清楚,总之,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
钱庄东家终于打发走最后一个兑银子的人,他长长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张子康,明天无论如何,也得将剩余的这十万担蚕丝卖掉,这丝铺无足轻重,可我的钱庄若是保不住,我头一个弄死你!”
钱庄东家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张子康身上,在他看来,都是张子康这蚕丝铺子铺得太开,这才连累到源通钱庄,所以这丝铺也没有必要再开了。
张子康已经麻木了,他无力点了点头,哑着声音说道,“是,东家,我知道了,明日我就与青州的丝商商议,先将这十万担蚕丝送去青州,好歹也能有百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