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男配他变了[快穿]> 129、生如逆旅(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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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生如逆旅(十七)(1 / 2)

血热了一遍, 又冷了一遍。

似乎在同一具身体中,再次地,出现了不同的灵魂。

作为姜穆的情感, 他清醒的,冷静的看待一切。

律香川穿着灰褐色的布衣,一个正如他本人所外现出的那般的内敛无害的色彩。剑眉星目, 正眼看去其实气宇轩昂。只是深究过去, 他的目光过于幽暗过于深沉,深色的瞳孔是他的内在。压抑在彬彬有礼下的诡诈和残忍。

“有劳律总管了。”照面之下, 姜穆如同平常待客般侧身,温文有礼的示意,“请坐。”

“上茶。”

毫无破绽。

“是。”管家应声, 便退了两步出门。

只听到声音时, 律香川的脸色就变了。

他是聪明人,也有着良好的记性。对于孙府的敌人, 他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尤其……那是二十多年来唯一从他手上漏掉的人。

明明正面相对,最后却不知使了什么邪门的手段,迷倒了众多守卫, 逃出生天。

他的目光阴沉,转念间又想到, 此事老伯是否知晓?若是知晓, 又是否有意将他派来?将他派来,又是否有些别的意图?

他抬起头, 果然看到那张好看的脸。没有记忆中的狰狞和血腥, 干干净净,身姿挺拔,气态大方, 白色里衣外套了件袖口衣襟绣着竹叶暗纹的外衬,再外罩着暗绿色官服,圆领广袖,长发尽数束起,插着支棕褐色的木簪,腰间一枚飞鹤翠竹的青白玉佩,标准的文人装扮。他生的唇红齿白,神态却温润平和,不见半分轻佻肆意,看着极其沉稳持重,如雾海微澜,临崖之木。

明明是非凡的容色,但沉稳端正的气度,硬生生磨去了过分的殊丽。

乍一看,皓然风月,世家贵子。

如此的坦荡。

所有的阴暗的心思,竟似一时无处遁形。

他忍不住垂下眼皮,心底里升起一种毫无来由的毁天灭地的嫉恨之意。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要死之人,却能在鬼门关前还能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凭什么一个昔日阶下之囚,如今却有着高高在上的地位!

明明不如他!明明泥里血里全是不堪!不堪之人,就该不堪的匍匐挣扎,而不该站直了身体在此生辉!

与一年前的人,除了相同的脸,竟无甚相似。

背脊骤然泛了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照面之下,就被引发出如此的敌意。

……老伯还特意要他来见。也许,早料到了。

他重新抬起头,脸上郁色仿佛从未出现,依旧端着八面玲珑的微笑,“草民谢过大人。”

来此之前他自然做过一番调查。萧瑾,字文瑜,一年前状元及第,相当迅速的外任五品蜀州监察使,后不久升迁四品颖寿二州知州。此外,以一己之力虎口拔牙,于机锋交错的变局中夺回淮水三州,机变之名传扬天下。

即使江湖中人,也不得不叹一句,经世之才。

老伯一向厌烦官场之人,偏偏却能对此人另眼相看。来之前律香川倒是好奇过,此人也的确又令他出乎意料一次。

姜穆眉尖微扬,“……律总管远道而来,辛苦了。”

“手下兄弟有眼不识泰山,竟胆大包天冲撞大人。前些日子江湖风云变幻,事务繁忙,未能约束好他们,反叫他们妄为了,老伯也深感歉意,此番令我前来致歉,还望萧大人见谅一二。”

轻飘飘一句话,便将江湖朝堂冲突,转为了孙府与姜穆私人恩怨。

姜穆微笑道,“律总管言重了。既是误会,解开便也了了。”

管家很快便端了茶水过来,为客人添了一杯。

“对了,长姐石兄他们可知今日府上来了孙府客人?”

“禀老爷。石公子他们还在府外,可要知会一声?”

“倒也不必。”姜穆摆了摆手,“你且去吧。”

“府上人少,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律香川端起茶盏瞄了一眼,杯中叶尖有些泛黄。可以看出,并不是非常有名的茶。

无毒。

纵然此人要做些什么,恐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抿了一口,初一尝清淡,入喉便成了一种涩然苦味,苦味散去,蔓延在舌尖又有些说不出味道的甜。

非是名茶中任何一种,却非常特别。

“好茶。”他说。

姜穆道,“是颍南那边自种的茶叶,律总管喜欢,可以带些回去。”

“哦?颍州之地,也能种茶?”

“雨多天暖,可种。”现下气候与千年后还有些差别。颍州之地尚温暖多雨,产茶不错。

“天象气候端的莫测,难于预料,古来少有精通之人。早闻萧大人状元及第,少年高才,通晓五经六艺,文采过人,竟也懂得天文田艺?”

姜穆也不在意他的试探与刻意拉近距离的示好,依旧微笑,“农家种粮采茶,有廿四节气。布衣黔首,春秋行野,对天候自然熟悉。萧某方来一年,许多都是请教长者。”

山河辗转。每一二百年,神州水系山川便多变化,气候也时有迁移。这片土地的人文地理他心有独钟,对于草木生存之态也熟悉无比。真正落到人族农田水利之上,则再看当世星辰变化。

多听,多问,多学,多自省,举一反三以至熟能生巧。这对姜穆而言也并非难事。

律香川笑着恭维一句,“虽是如此,但一年便摸清了颍州天象,可见大人勤政爱民,难怪能得颍州百姓如此爱戴。”

从码头一路过来,来往行人,十句之中一半与萧瑾关,这一半中又在谈颍州新政,另一半便是夸耀知州容色品性。

与其他地域官民泾渭分明相比,颍州的和乐融融就显得格外的,奇怪。

至少对律香川而言是如此。即使作为江湖巨鳄的孙府,也是等级分明。他从小就清醒的知道,律香川三字,与孙剑,与孙蝶,云泥之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见到一种,在许多人眼中是云泥共存的相处。

学堂的幼子教着街头的卖花姑娘习字,卖饼的老妪将新出炉的炊饼递给换岗的差役,几个妇人提着米粮碎布悄悄放在善堂书院旁的大槐树下。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

人性么?莫名其妙的,他的心里冒出这个词。

一个在他的心里几乎从未有过存在感的词。

律香川一时想要冷笑,可最后终究没能嘲笑出声。

姜穆看到他怪异之色,神色不动,接着他的话头道,“是百姓们看得起我。颍州人杰地灵,古来便是繁荣之城,只是多年战火摧残才有些沉寂了。萧某如今任颍州知州,能迅速稳定局势,多有赖于百姓们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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