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夕眠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认真地听她说。
“杀人的叫严成锦,是国子学的助教,给我哥上过课的。”
陆夕眠愣住,“竟还是这么厉害的人啊?”
陈筝点头,“可不是,我哥本来还挺喜欢这人的,要知道我哥那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人,不轻易佩服谁,他敬仰的除了我们故去的曾祖父,再来就是国子监的裴司业,教授讲经的夫子中,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位严夫子了。”
“能叫世子哥哥佩服的,想来定是极有学问,那他怎么还会做这种杀人的事呢?”
陈筝犹豫了片刻,朝她招招手。
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凑在一起。
陈筝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你可莫要乱传啊。”
“嗯嗯,你说。”
“听说是情杀呢!”陈筝神神秘秘道,“那位敬国公世子不是什么好男人,欺负了严夫子的夫人。”
“我这也是跟二公主打听的,我姑母不叫我们乱说,她说这算是家丑,不能说,你可千万别再往外面传了呀。”
“嗯,我不说。”
陆夕眠也不知该如何评论此事。
严成锦与夫人何其无辜,要摊上这样的祸事。
“现在敬国公府都乱成一团了,下月就是大长公主的寿辰,还不知到时候会不会如期办呢。”
陆夕眠想起来昨日大长公主去找薛执,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约莫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旁人的事与她无关,陆夕眠又想起来卫惩昨日的话。
薛执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因为突然到来的访客,忘记继续问他了。程岸所中之毒,到底同楚愫宁又有何关联呢?
陈筝也只是感慨一下别人家的事,她其实看热闹的心思更重一点。
说实话,她很不喜欢大长公主和敬国公那一家人。
大长公主为人跋扈,她的独子做出这种丑事,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娶的夫人宋氏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宫里的宋嫔与程岸的夫人宋氏乃是一母同胞,那姐妹俩总装得无辜单纯的模样,偏那些男子就吃这一套。
宋嫔仗着那副娇弱小白花的脸蛋给陈妃添了好几回堵,皇帝还就爱看她那个样子,每每有争执,皇帝总劝着陈妃说她识大体,应该多包容些。
懂事就意味着要退让,要忍气吞声。
现在敬国公府出事,宋氏没了丈夫郁郁寡欢,宋嫔也嚣张不起来,陈筝瞧着竟然还有些痛快。
她姑母可是受了宋嫔太久的气了。
陈筝出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唾弃自己可真是坏。
陈妃放她出宫前,百般嘱托道,不管怎么说,此时也不要在这事上找宋嫔的麻烦,不该落井下石,毕竟人家才出了这档子难过事。
陈筝记在心里,她也就是同陆夕眠抱怨两句,便作罢了。
“哎,你阿娘又做蜜饯了?这回竟有这么多,能不能给我也来一个呀?”
陈筝偶尔去陆府做客,韩氏会热情地招待她吃些零嘴,都是韩氏亲手做的。
她也就只有被韩氏招待,才有机会接受投喂。若是那零嘴落到陆夕眠的手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从她嘴里抠出吃的。
陈筝心里也没有不平衡,毕竟连陆夕眠的亲哥哥都没有口福。
“你总说不够吃的,今天这么一大包,好多呀,好姐妹,给我一个嘛?”
陈筝笑嘻嘻地贴上去。
陆夕眠将她推开,坚决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啊?你看我都把那么大的秘密告诉你了,给我吃一个怎么了?”
陆夕眠继续摇头,她捧着一包蜜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这可不是我阿娘做的。”
陈筝一愣,“不是韩姨做的吗?那是谁啊?”
她狐疑地打量,“我瞧着,样子都一样,分明就是韩姨的手艺吧?”
“我还能骗你不成?”陆夕眠抿着唇笑道,“这是宣王殿下亲手做给我的。”
她强调道:“我一个人的哦。”
陈筝:“……”
直到马车停在戏楼门口,二人先后下车,陈筝都没缓过神来。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宣王竟然还会亲自下厨?
宣王竟然为了哄人开心,给一个小姑娘做零嘴吃!
这宣王……可真宠着她。
陈筝突然有点酸,“看来宣王对你是挺好的,也难怪你想嫁他。”
“是吧!”
陆夕眠站在车下,闻言转过身来,看着陈筝走下马凳。
她扬着眉,得意地咧着嘴巴,正打算再继续炫耀一番,身后突然撞上来一个人。
“哎……”
冬竹眼疾手快地扶住陆夕眠。
众人蓦地看向来人。
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
身穿绯红牡丹缎裙,绚烂的颜色衬得容颜娇艳如花。她腰间束带系出一把盈盈一握的纤腰,杨柳软腰,酥软招人。
她从戏楼中跑出,跑得急了,娇喘微微,我见尤怜。那副楚楚姿容,竟是比画中的仙女还勾人心魂。
陆夕眠当时便愣在原地。
对方眼尾还泛着红,不知是遭遇了什么难事。
“你没事吧?”陆夕眠忍不住道。
那女子的眼睫上犹挂有泪痕,瞳眸中泛着泪光点点。
她没有理会陆夕眠的好意,偏过头,避开众人跑了。
陆夕眠收回视线,摇摇头往里走。
陈筝跟在后面,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女子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陆夕眠站在门口回头问她。
“夕眠!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陈筝道:“那就是敬国公府的表姑娘,赵清棠。”
“好像也是皇后属意的宣王妃人选。”
陆夕眠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