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安室透问出来了。
六号收回思绪,垂下眼:“只是在想,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激动?”
那个人?安室透想了下,知道六号说的是之前拿住他的那个人,他随口回了一句:“哦,可能是以为看到了熟人吧。”
“十多年没见的熟人?”六号笑道。
“你怎么知道十多年没见,难不成还真是你朋友?”安室透开着车,目光看着前方。
六号的嘴角还是带着笑,轻轻摇摇头:“因为他的介绍啊。”
六号说着:“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不是说,‘我是和你初中同班的大野’,如果不是在初中之后就没有见过了,就不会这样介绍自己了吧。”
安室透了然:“说的也是。”
安室透也没有多想,随口应付了句:“那可能是他们关系比较好吧。”
六号听了这话,只是低声笑了声。
“感情深厚吗?”六号状似无意地念叨了句。
安室透往后看了眼:“怎么?你在意这个?”
“啊,也不是很在意。”六号往后靠在椅背上,“我小时候其实也是在这边长大的。”
“哦。”怪不得开始的时候那个表情。
安室透:“那你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那家人的事你也知道。”
六号偏了下头:“知道啊,那家人就叫鹤田哦。”
“那,那个人说的修是”
“就是那家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二儿子啊。”六号这个时候挺有诉说欲的,“安室先生想听故事吗?”
他透过车窗往外看,这边这几年没有多少修整,外面进入视线的景色让他感到有一种生疏的熟悉感。
安室透:“你想说就说,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
故事就是关于一个很普通的人,主角就是一个普通人。
他家一共五口人,他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爸爸是一家公司的社长,母亲是一名大学教授。
在外人看来,这是很幸福笑得一家人,夫妻恩爱,大儿子的学习优秀,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小女儿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好,人也乖巧,这对儿女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对于这家的二儿子来说,家对他并没有外人看来那么幸福,因为他一直都是家里被忽视的那一个,从小时候带孩子们去游乐园却把他忘在了家里,到基本上和他交流不了几句话,他都是不受注意的那一个人。
在他的上面有优秀的大哥,下面有乖巧可爱的小妹,他被忽视似乎显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成长环境也就早就了孩子沉默的性格,在学校里也是少言的人,没有什么朋友。
或许在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父母还有所期待,但是随着年龄的成长,在长子幼女的对比下,成绩不上不下、沉默寡言的二儿子就显得平庸了。
父母都是严格的人,对家里的孩子都有着要求,二儿子显然是打不到他们的要求的。甚至这个不够“优秀”的孩子还成了别人嫉妒攻击的缺口,然后父母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也就越来越淡了。
那一天应该是除夕的前一天,二儿子跟家里说跟朋友有事晚上就不回去了。
得到的也只是父母平淡的一句“知道了”。
没有询问去哪一个朋友家,也没有关系,只有简单的一句“知道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决定让这个不受父母重视的孩子成为了这起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那孩子是在第二天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家门已经被警察围起来了,围观的邻居们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怜悯同情。
站在家人残缺的尸体前,那孩子表情呆滞,僵硬地站在原地,像是没有从这样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就像一场梦一样。
我是不是应该哭?
少年站在那儿,盯着他的家人们,愣愣地想着。
身旁的警察安慰着他,劝他节哀。
邻居们在窃窃私语,说着这个孩子可怜,又幸运。
可怜他一夜之间没了家人,成了孤儿,又幸运在他昨天没有回家,不然他可能也会成为“家人”中的一员。
“然后呢?”安室透问。
他知道六号说的是鹤田一家的事,这个幸存下来的少年应该就是鹤田修。
“鹤田修被警察带回警局,听说还专门帮他请了心理医生。”六号耸耸肩,“然后他就消失了,可能是离开东京了吧,毕竟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安室透说,“说的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六号轻声哼笑一声:“因为我认识他啊,而且我们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