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中的苦,笑中的无可奈何,笑中对人生的绝望,此时此刻都在曾锦月身上一一展现。陶林林和霍玿延都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便是在此时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话。想安慰,当真是无言无语。
曾锦月发觉到陶林林在给自己把脉,看了一眼手腕处,泪眼汪汪的摇晃着头,说道:“我以为离开家,远远的,就能顺利结束这样的痛苦。可还是……陶林林,我对你并不好,甚至还害过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死了,你心里的气恨不就解了吗?”
这样的问题,就连霍玿延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曾锦月虽然害过陶林林,在府中的行为也并不怎么招人待见。但不管怎么样,罪不至死。
始终都得不到两人的回应,曾锦月握紧拳头锤到胸口上,张嘴痛哭。也借此发泄了她心中的愤怒,心中的悲痛。
刚才陶林林已经给曾锦月把过脉,她的身体除了少食引起的虚弱,以及大悲过后的元气损伤,并没有别的病症。不过她这样的伤更需要静养才行。
霍玿延脱下滴水的外衣抖了几下水,便随意扔到树枝上去。对自己这一身的湿也感到十分不爽,一阵风吹来,还是挺凉的呢。
好不容易把房管事打发了,以为能好好的过一过二人世界。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寻短见的曾氏。好端端的田园风光就这样被刹了,实在是可惜。
曾氏哭得差不多了。陶林林从霍玿延身上收回目光,决定也不安慰了,单刀直入,搬出对曾锦月唯一有说服力的两个女儿,霍岱云和霍岱辛姐妹。
“我从小就没了娘,所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像别的女人一样叫一声娘,然后在娘围着灶台做饭时,我便在一旁馋锅里的肉,再听她说一句等爹回来,或是直接伸手捏一块肉先给我吃。”
曾锦月平静了些,不知道陶林林想要说什么,便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我深知再厉害的大夫,也救不回一心寻死的人。所以,我不是想劝你别死了。这样的话你听得多了也毫无意义。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让岱云和岱辛有一天像我一样,连叫声娘的机会都不再有。”
在听到岱云和岱辛的名字时,曾锦月有了反应,有些着急,有些心慌。
“死对你来说也许已经不再可怕。可对岱云和岱辛来说,你的死却会是她们这辈子内心深处最大最不能揭的伤痛和遗憾。你若活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她们都是有娘的孩子。反之,她们就会跟我一样,没有娘,就没有心中最软弱却是最坚韧的依靠,更没有可以期盼的见面。没有娘,连喊声娘都是奢侈。难道你愿意让你的孩子变成那样的人吗?”
在每一个做娘的女人的心里,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活在没有娘的日子里。曾锦月亦是如此。这个时候,也只有孩子能在她绝望如死灰的内心上激起一片波澜。
那是霍玿江不喜欢的两个女儿,也是在于氏眼里可有可无的孙女。西院想要的是男孩儿,来与南院抗争。所以,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两个女儿没有娘就算了,更会在西院过得凄苦。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自己死了容易,可两个女儿要如何才能完好的成长呢?
“好好的把自己整理一翻,然后好好的回去。面对变故,老天爷总会慈爱的给你足够的时间去缓和这份悲痛。等养好了身子,再抬头看看天,你会发现,人活着其实很美好。忘掉曾经的痛苦,学会无视别人嘴里的恶毒,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
曾锦月怔怔的看她,眼泪又一次大颗大颗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