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过这种味道。”他说，“在我离开你之后。”
至于裴承温什么时候闻到的这个味道，他记不太清了。也许是因为被带回本家后家里随时都弥漫着各种女人身上喷的香水的味道，混杂的气味中，可能有与之相像的。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只有钟离夏在他身边空气才是甜的，其他感知觉交给身体，他的大脑一概不接受处理。
他想不起来，钟离夏也不可能强制他想。就好像那是锁在内心深处的牢笼，一旦触碰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钟离夏抿了抿嘴，转身观察起那些培养皿。
除去暗紫色的液体和泡在里面的孤儿外，培养皿上还实施记录着三个数字，一个是距上次打开培养皿的日期，一个是培养液中魇液的浓度含量，还有一个是名叫“魇度”的数量。
钟离夏绕着两排培养皿缓缓走了一圈，发现了一些规律。
培养液颜色越暗的，魇液浓度含量越高，魇度数量越小。反之，魇液浓度含量越小，魇度数量越大，培养液颜色就越淡。
结合起研究员061所说，实验体渴求魇液一事，钟离夏莫名觉得魇液对这些人……或者说是类人生物而言，像是支撑生命的粮食。
魇液浓度含量高，他们泡在其中，就仿佛已经屯好脂肪准备冬眠的熊，睡得安详。而魇液浓度变低，他们就会感受到威胁，从而逐渐变化成怪物的模样。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魇度过高导致的。
钟离夏站在一个四肢已经变成触手，牙齿也长满脸的实验体面前，垂眸看着培养皿上的数据。
魇液……
这似乎和现代网络小说里的污染物差不多，在使人变强的同时，也会让人变成一个怪物。
忽然，他额头正中忽然生出一股剧痛，就好像有人用剑尖指着眉心一般，浑身上下都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乒呤乓啷！”
眼前的培养皿忽地裂开，培养皿里的魇液染了他一身。不过钟离夏现在来不及管这些，他往右翻地一滚，正巧躲掉实验体凶狠的袭击。
实验体的触手拍打在地上，硬生生把它拍凹了下去。
可以预见，如果刚才钟离夏没躲开，他可能就会成为一个人肉馍馍。
刚才那一滚，钟离夏不免触碰到那些培养皿的玻璃碎片，可他不但没觉得疼，神经竟还兴奋活跃起来。
可能是他的身体受到了魇液的影响。
钟离夏冷静地想。
就目前看来，只有本身魇度到达一定数目，才会转变为怪物。实验体们被关在培养皿里长达三十多天，每天都在缓缓吸收魇液，这才到达变成怪物的临界点。
他就被沾有魇液的玻璃划伤片刻，自身魇度会不会上升不说，就算有也不会很多。
问题不大。
眼前的怪物不知道是嗅觉失灵，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怕沾有同伴气味的裴承温，反而压上前来，张牙舞爪，翕动着他的大嘴以作威胁。
也不知道是不是冬眠一觉睡得很好，这个怪物的个头好像比外面的大了不少。他伸出触手，疯狂向三人进攻。
裴承温迅速将钟离夏拉到吴擎所在的柜子后面躲着，自己上前打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这怪物刚从魇液里出来，身上魇度系数高，它的攻击速度和威力都比走廊上的那些高上不少。
裴承温虽然知道他的弱点就在喉孔，但这怪物就好像熟知自己致命处在哪儿一样，总是不让他得逞。
他不得不加快自己攻击的速度，飞速用手刀砍断面前的触手。
然而就像烧不尽的野草，砍断一只，怪物就飞速再生一只，它好似没有痛觉一般。
躲柜子后面的钟离夏盯着裴承温，不禁撇了撇嘴。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回击求生属于人的本能。但裴承温的攻击手段里有这不少技巧。这类技巧并不来源于形式上的武打练习，反倒更像是经历了许多场实战积累出来的。
钟离夏回想起孤儿院鬼屋里裴承温那副杀出神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裴承温变成那样的诱因……会不会就是打斗。
缠斗半晌，裴承温忽然一晃神，整个人的灵魂就如同被拔出躯体一样，将自己完全展露在怪物面前。
怪物大喜，不等钟离夏上前，一只触手迅速从背后贯穿了裴承温的整个胸腔！
可就在它喜于自己终于把这难缠的家伙杀了的时候，它贯穿人的触手忽然被拉住，挣脱不了。
还不等它反应过来，自己的牙齿就被拔下来一颗，喉孔后的大脑也直接被那尖牙捣碎。
触手上的所有眼球都写满了不相信，然而事实却就是这样，它不得不承认。
它死了。
被一个自己杀了的人类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承温 nb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