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情迟疑片刻,才应了句“是”。他悄悄瞅了眼这张与郁经哲相似的面孔,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请问您是……”
旁边的王庆学抢声道:“这位是经哲的父亲,郁伯父。”
果然,宋情马上挺直腰杆,朝他点头:“伯父您好!我是宋情。”
郁父径自走进客厅,目光四处逡巡。此时厨房正在炖煮的鸡汤香味已经溢出来,在场三人闻得清清楚楚。宋情索性对着这两位突然上门的客人道:“郁伯父,王先生,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阿哲他快回来了……”
“阿哲?”郁父突然打断他,似乎“阿哲”这两个字令他非常不满,他沉声道:“你跟着那臭小子多久了?”
这张脸虽然跟爱人很像,可却更加具有威严,宋情心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我、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
“一年?”郁父冷笑,“你们宋氏虽然规模不大,但宋兴业也算是个人才,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居然沦落到要来卖屁/股!”
“伯父!”王庆学眼见宋情脸色顿时惨白,赶紧劝道:“不是说好,您只是来看看吗?”
郁父哼一声,“我早就叮嘱那臭小子,别沾惹些不三不四的人,他倒好,还敢藏个男人在家!”
垂在大腿边的手死死绞紧裤子,宋情几欲将下唇咬出血,才鼓起勇气冲郁父解释:“伯父,我、我爱阿哲,阿哲也爱我,我们之间,根本不是您说的那样!”
王庆学见这漂亮美人一副受伤的表情,心想坏了。
可郁父脸上掠过一丝讶色,他没料到这宋情柔柔弱弱的,倒还真敢跟他叫板。惊讶过后,怒气上来,他冷着声喝道:“荒唐。什么爱不爱呢?你知不知道羞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臭小子怎么搞上的?你还以为那臭小子喜欢你?他不过是看你长得像——”
宋情瞪大眼睛,被人当面数落的滋味令他浑身发颤。郁父最后这句话更是让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像什么?
可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却打断了这一切。
“郁建国,你在干什么?”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从玄关走来,一下子挡在宋情面前。
郁经哲神色阴沉,他双目直勾勾瞪着自己的父亲。两父子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碰撞中无数火花。
当着外人的面被亲儿子直呼姓名,郁建国当场就扬起手,“不肖子,你连爸爸都不会叫了?”
郁经哲挑眉扫过那只高高扬起的手,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是,因为你不配。”
“你——”郁建国一巴掌呼下来,旁边的王庆学却及时截住了。
“郁伯父,有话好好说。”他安抚着这满面震怒的父亲,又朝儿子方向使了个眼神。
“经哲他向来就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就只是来看看?”
郁经哲见身后情人一副眼眶通红的模样,心下怒火更炽。“郁建国,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郁建国伸手指着他身后的宋情,“怎么?跟个男人厮混在一起,过年连家都不回,你这是什么生活?无耻!”
这回,郁经哲直接走到门口把门甩开,“郁建国,是,我是个同性恋,我无耻。可是,这里不欢迎你这个抛妻弃子、在外面包小三、还逼死自己老婆的伪君子!”
在两个外人面前,亲儿子口无遮拦的谩骂,郁建国当场气得满脸通红。他抖着手指向儿子,“你”了好久之后,才愤愤收回手。
走到门口前,他往后瞪了一眼满面委屈的宋情。突然间,他朝自己儿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当年我赶走那姓杨的,还以为你能收收性子。没想到,搞个赝品你也这么上心?郁经哲,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就迈出大门。王庆学见状,赶紧追了上去,经过郁经哲身边时,他作了个求饶的动作,“没办法你爸找我爸我爸逼我的”。
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解释完,他小跑着出门,“等等我呀伯父!”
郁建国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走。这下子,屋里又恢复往日的清静。
厨房里还传来鸡汤不断翻滚的声音,郁经哲上前抚上情人的脸,眼底划过心疼:“没事吧?那老头就是这样,他说什么,都别放心上。”
虽然来晚一步,可郁经哲稍稍一猜,便能猜到郁建国那张嘴会吐出什么恶毒的话来。
宋情轻轻摇头,“我没事。”
骂他的人是郁经哲的父亲,他该说什么?或者说,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么说着,他眼眶却还是红通通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郁经哲沉吟片刻,安慰这种事,他向来不擅长。满屋香味倒是给他提供了很好的话题,“你煮什么,好香呀?”
拉起宋情的手,郁经哲来到厨房,就见到准备到一半的团圆餐。他上前拿过围裙挂在宋情脖子上,捏了下对方的脸,“好了,别让他破坏我们的好心情。你继续准备,今晚我等着试你的手艺。”
郁经哲很少会用这种类似哄的语气来跟宋情说话,大多时候,他总是冷冰冰的。
然而,此时宋情一双通红的眼久久凝视着这个心爱的男人。
郁经哲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脸上还是露出笑,“好了,快去做饭吧。”
人刚转身,身后之人却伸手捉住他的手肘。
郁经哲转过身,就撞进一双弥漫着水雾的眼。
“阿哲,你爸、你爸爸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赝品?他在说我是赝品吗?还有,他说姓杨的,谁是姓杨的?”
“你告诉我呀,阿哲!”
一声声质问如同剑般凌利,郁经哲对上宋情满是恐慌的眼神,他张了张嘴,这一瞬间,他突然找不到任何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