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愿意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顾寒星的愿望。
让他死而无憾。
因此他立刻很认真建议:“那不如明天就把事情办好吧?”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会,又很认真提问:“是在你的洞府办,还是在我的院子?”
“我的院子吧,你这里实在有些简陋了。”
这时离月感觉自己腾空了,他的脚不安的在空中荡了一下,放在顾寒星脸颊的双手也忙去搂着顾寒星的脖子,呼吸急促了一瞬:“怎么了?”
顾寒星抵着离月的额头。
离月今晚是很匆忙出来的,衣服并不如往日那样整洁漂亮,头发也有些凌乱,因此额头也垂了些碎发,毛茸茸的。
“明天太匆忙了。”从进来开始一直很沉寂的青年,此时眼底盈满温柔的笑意,周身的霜雪气息与锋锐剑意也彻底柔和下来:“阿月,你总要给我一点准备时间。”
离月无所谓,顾寒星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很大方的点头:“好啊,你安排吧。”
于是彼此之间都沉默下来。
离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该讨论的都讨论完了。
他正想说,没什么事他先走了。
顾寒星好像知道他心底的想法,他扣住离月腰的手收紧了些,一边细密的吻离月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他在离月唇角处停留了许久。
“离月……”顾寒星唇齿间吐出这两个字,带着缠绵的暧昧。
分明顾寒星的洞府是很冷的,仿佛寒冰铸就,与顾寒星大部分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但是此刻,离月却觉得浑身似乎都有点热,尤其是被顾寒星唇瓣贴贴过的地方。
这样不对劲的感觉,让离月产生了要赶紧离开的想法。
他这样想,也立刻就说出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顾寒星沉默一会。
他抬起头,借着月光仔细去看离月的脸。
漂亮精致到极点的脸颊,此时带了一点红晕,气息也不是很稳,额发乱糟糟堆着,浓密的眼睫微微颤着,黑眸水雾茫茫。
但无论顾寒星怎么
“我送你。”顾寒星一错不错注视离月,见此情景眼底都带了一点笑意。
离月挣扎了下,终于被放了下来,轻软的靴子底碰到洞府冷硬的地面,寒意好像从脚底钻入心中,让离月热热的耳朵恢复白皙:“不用了。”
离月说着往洞府门口走了两步,一脚踩入传送阵中。
好冷。
这是离月回到自己院子时首先冒出来的感受。
随即他惊讶的发现,自己院子里竟然不知何时堆了厚厚的一层雪。
他从传送阵往外走,不过两步,小腿就陷入松软寒冷的白雪中。
“……”离月抬头看了看,就看见院子中几乎与漫天大雪融为一体的渡妄仙尊。
离月艰难的往前走了两步,讶然的发现渡妄仙尊的睫毛都凝着一层冰霜。
“师父,您……怎么了?”离月有点疑惑。
渡妄仙尊沉静的望着离月,眼底好像积压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道:“你和顾寒星聊完了。”
很肯定的语气。
离月不奇怪渡妄仙尊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在他心里,渡妄仙尊一直都是这样无所不能。
离月点了点头,这时他立刻想起刚才和顾寒星的约定,这件事原本也是要通知一下作为师父的渡妄仙尊,以及顾家主的。
只是今天太晚了,离月原本准备明日再说这件事。
“师父,我准备和顾寒星结道侣了,就这两天。”离月双手合起,往中间呵了口气,让自己暖和一点。
原本元婴期的他应该已经不惧渡妄峰的风雪才对,但今夜不论是顾寒星的洞府、还是此刻他自己院子里的雪,似乎都冷的过分。
下一刻他交叠在一起的手被握住。
渡妄仙尊用灵力一点一点给他暖手,见他鼻尖都因为风雪而可怜兮兮的红着,渡妄仙尊顿了一顿:“进屋说吧。”
离月连忙点头,他往前走了两步,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还好渡妄仙尊就在他身边,及时接住了他:“小心。”
离月反手挽住渡妄仙尊的手臂,那上面的雪簌簌往下落:“师父,这雪太大,您抱我进去吧。”
他语气那样理所当然。
自从成为渡妄仙尊的弟子,离月就被纵宠的过分,有一些要求实在无理,就连顾寒星都会为难时,渡妄仙尊却会默默为离月将事情办好。
在不知不觉中,离月已经很依赖渡妄仙尊了。
因此当渡妄仙尊拒绝离月的要求后,离月愕然到有些失措。
他呆立了会,有点无措的去看渡妄仙尊的脸,月光下渡妄仙尊眼眸深深,面无表情,仿佛一尊冰雕。
离月不知道这尊冰雕的内心隐藏着滚烫的熔炎。
“师父,您不开心吗?”离月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因为顾寒星对不对?”
渡妄仙尊听见这句话面容终于有了波动,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甚至认真去看离月的眼睛。
但雪中漂亮明艳之极的,脸颊、鼻尖、下巴都蔓延着可爱又可怜红晕的青年,清澈明亮如星的黑眸带着气愤与难过:“因为顾寒星要代替我去死,师父因此生气了,对吗?”
“……”
渡妄仙尊所有的情绪在此刻都滞了滞,他看着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拨动自己心弦的小徒弟,甚至觉得刚才满心妒意与怒火的自己有些可笑。
他不该同离月计较的。
离月还要同渡妄仙尊争辩。
下一刻他双腿悬空,浑身落入一个暖融融又有力的怀抱中。
渡妄仙尊将他抱起,一步步往屋子里走。
离月还没忘记方才渡妄仙尊怎么冷酷的拒绝自己,因此被抱起来了嘴里的话也没停下,反而因为感觉到渡妄仙尊无声的纵容,指责的更大声了:“难道是我不愿意去送死吗?分明就是师父您不让我去参加这次的大会。”
这期间渡妄仙尊始终一言不发,格外沉默。
两人进到暖融融的屋子里,离月的指责停了停,他对渡妄仙尊的沉默不太满意,于是扯了一下渡妄仙尊垂落的头发:“师父,我说的对吗?”
渡妄仙尊将他放在软塌上。
离月没有得到回复很不满意,他跪坐起来,手握着渡妄仙尊的头发,将他往下拉,见渡妄仙尊低头看过来,又坚持不懈追问:“我说的对吗?”
“你答应和顾寒星结道侣了。”渡妄仙尊依然没有回答离月的问题。
离月顿了下,毫不犹豫点头:“对呀。”
“顾寒星亲口对我说做,做成这件事,他便死而无憾了。”
说到这里他更理直气壮,黑眸执拗的盯着渡妄仙尊:“我知道相比顾寒星,我更适合献祭,但让顾寒星做阵心,其实也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他也不是笨蛋,已经能够想明白,父亲和师父连手设下阵法坚决不让自己去宗门大殿,是为了什么。
渡妄仙尊一只手慢慢抚着离月堆在脑后的柔软乌发,他低叹:“是。”
他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是他亲手将顾寒星送上绝路。
离月抿唇踌躇了一会,问出了在心底埋藏许久的一个问题:“师父,如果顾寒星没有成功呢?如果最后证实,这件事非我不可呢?”
在离月忐忑又期待的目光中,渡妄仙尊明知道离月希望他给出怎样的答复,但最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心怀阴暗的侥幸,希冀用顾寒星的一条命去偷天换日。
如果失败……
离月咬了下唇,心落了落。他心底其实很清楚,如果顾寒星献祭失败了,那么修仙界的灵气就会如同东陆一般迅速流逝,最后沦为荒芜之地。
第二日离月才知道,顾寒星连夜离开了渡妄峰,大约是为结道侣做准备。
“你确定要和顾寒星结道侣吗?”
离月此时在渡妄仙尊的洞府。
渡妄仙尊的洞府一如既往温暖,离月趴在很软的床上,一只手撑着侧脸,去看今日莫名距离自己很远的师父,眼底带了一点不解。
毕竟往常他来渡妄仙尊的洞府,都会被渡妄仙尊抱在怀里:“对呀,怎么了吗?”
“如果我不同意呢?”渡妄仙尊看着离月,淡淡反问。
昨日离月受了一番惊吓,又连夜跑出去同顾寒星谈心许久,费心费神,同渡妄仙尊谈着谈着就睡着了。
因此这句话今日渡妄仙尊才同离月说出口。
“不同意?”离月疑惑:“为什么?”
他又想了一下:“师父你应该已经知道,这是顾寒星的愿望。”
“因为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道侣。”渡妄仙尊说出的话让离月懵住了。
离月手一滑,头磕在枕头上,脑袋也因此而有些晕晕的:“师父?”
离月下意识就是不信,他翻了个身坐起来,去看渡妄仙尊的表情。
但他根本看不透渡妄仙尊现在心底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瞳仁漆黑的可怕。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些,直觉渡妄仙尊与曾经无限纵容自己的师父有很大区别。
渡妄仙尊将离月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他眸光更暗,克制着坐在原地:“阿月,顾寒星也是我的徒弟。”
这句话让离月纷繁的思绪停滞一瞬,他迷茫的应了声:“我知道啊……”
“但是他从来不会睡在我的洞府,不会被我抱在怀里哄。”渡妄仙尊语气淡淡,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月。
他一直告诉自己,离月还小,他要忍耐,要等待。
但听见离月笃定且毫无防备的告诉他,要和顾寒星结道侣后,从那时开始,他的等待与忍耐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离月扣了一下手心,还是没有太明白渡妄仙尊的意思。
因此他不说话就保持盘腿的姿势窝在床榻的角落,乌发乱蓬蓬堆在脑后,额脚有一点红晕,因为方才猝不及防砸在枕头上导致的。
他自己没有什么感觉,渡妄仙尊却注意到这一点。
分明一道回春术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偏偏亲自走到离月面前,在离月疑惑又有点警惕的目光中,抚上他红红的额角,一点点将那微不足道的伤痕治愈:“我也不会因为他受了一点小伤,就心如刀绞,很不能以身代之。”
“更不会……”
眼见着离月带了点抗拒的往后躲开,渡妄仙尊将人禁锢住,轻声道:“更不会让……”
不会在分明猜出天机长老预言的应劫之人,不是顾寒星后,还袒护着离月,甚至眼睁睁看顾寒星去送命。
渡妄仙尊后面那句话卡在喉咙中。
因为他看见,离月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惊慌又无措的样子。
渡妄仙尊静默许久,低叹一声:“抱歉,阿月,是我的错。”
他让阿月害怕了。
离月却是有些不想让渡妄仙尊将后半句话说出来,他直觉那不是他想听的。
此时听见有点咄咄逼人意味的师父露出服软的迹象,他忍耐了会,抿着唇小声吸着气,但到底还是忍耐不住,主动扎入渡妄仙尊的怀抱。
是很宽阔的、带着熟悉的冰雪气息,某种程度上,渡妄仙尊在离月这边扮演了顾家主在他人生中前十六年缺失过的角色。
会无条件宠爱他的,强大又严厉的守护者。
离月用脸颊使劲蹭着渡妄仙尊的侧脸。
“师父,您刚才吓到我了。”他得寸进尺的抱怨。
“我不该这样。”渡妄仙尊从善如流。
他感觉到小徒弟过分柔软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蹭着自己,毛茸茸的头发散落在颈间带来痒痒的感觉。他能很确切的从离月的动作中感觉出他对自己的喜爱与依赖,尽管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道侣有什么好的。”离月小声道:“您一直做我的师父,不行吗?”
离月将自己往渡妄仙尊怀中挤,双腿跪坐在对方的大腿上。
“师父并不会这样对徒弟。”渡妄仙尊轻声道。
他伸手,扣住离月的后脑,不让他离开。
随后慢条斯理的亲了一下他的眼角。
看见离月受惊吓的瞪大眼睛,他另一只手抚着离月晕了大片粉意的娇艳眼尾,慢慢去啄吻离月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直到白腻的牛乳一般柔软的脸颊被亲的红通通。
他继续往下。
“唔……”离月唇齿间发出急促的呼声。
随即被碾的破碎。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唇舌都是冰雪的味道,他觉得有些冷,但脊背、脸颊又很滚烫。
离月身体都被亲软了。
他不自觉的攀着渡妄仙尊的肩膀,眼睫颤抖,挤出破碎的水光。
好半晌胸肺才不那么窒闷,他大口吸着气,话都有点不稳:“师父……”
渡妄仙尊呼吸沉重,他揉着离月微肿的唇瓣:“顾寒星会让你这样吗?”
离月觉得面前的渡妄仙尊危险极了,他摇了下头,声音哑哑的,还有点抖:“他……没有人对我这样。”
渡妄仙尊就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离月想撤开,但他还被渡妄仙尊扣着。
“阿月,顾寒星都快死了,你和他结道侣,他能给你道侣的乐趣吗?”渡妄仙尊咬了下离月的耳垂。
很轻,与其说是在咬,不如说是在厮磨。
这反倒让离月抖的更厉害,脊背好像爬上许多小虫子,酥酥麻麻。
“什么乐趣?”离月思绪已经很空白,完全是在抓着关键词随便问。
渡妄仙尊没有回答离月。
而是亲自去教这位懵懂过分的小徒弟,结道侣的乐趣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