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来。
巫洛阳此刻的状态,是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一切全凭心意。既然瞿燊没有拒绝,那她当然就不客气了。
她撑着床沿坐起来,看着躺在那里的瞿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她之前说“可以亵玩”时的样子。很奇怪,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却没有多少违和感。
也许是因为她是认真的,巫洛阳想。
她想了想,礼貌地预告了一下,“那我来了哦。”
瞿燊的呼吸骤然一紧,偏过头去,没有回应,却是一个默许与纵容的姿态。
巫洛阳于是就伏下身,手指拨开薄薄的布料,真的用鼻尖去蹭瞿燊腰部结实有力的肌肉和漂亮流畅的线条。
躺着的人身体骤然绷紧,仰起头,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
遮在眼睛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指头蜷缩起来,换成了握拳的姿势。
这和被手触碰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可能是因为与鼻尖一起靠近的,还有巫洛阳的呼吸。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热气一激,便生出了一股无法遏制的痒意,从皮肤表层沿着神经元,直达心脏深处。
大片的汗毛因此而竖了起来,本能地产生一种轻微的战栗。
这实在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何况对她施加这份折磨的,正是她放在心尖上、却又始终无法靠近的人。
瞿燊用力地喘了一口气,原本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在数次难耐的抓握之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轻轻覆在巫洛阳脑后,揉了两下。
巫洛阳有一头过分柔软的头发,就像她过分温柔的性格。
这让瞿燊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怜意,一下子压到了因为生理变化而产生的冲动。
所以她很快又像是被烫到一般地收回手。或许是怕自己控制不了,这一回,他将这只手也屈了起来,放在枕畔。
这时,她忽然嗅到了一点残留在指尖的,淡淡的幽香。
这香味瞿燊很熟悉,因为它来自她浴室中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她每一天都能嗅到的味道。甚至此刻,刚刚沐浴过的她,身上也同样沾染着这样的香气。
可是当这香味出现在巫洛阳身上时,就变得不同寻常了。
她的味道染在了对方身上。
这个认知让瞿燊不由自主地沉沦,又小心翼翼地克制,以免惊动了巫洛阳。
巫洛阳却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的她已经对刚刚开发出的游戏生出了兴趣,于是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别的地方。
瞿燊及时伸手按住了她。
“不行吗?”巫洛阳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于是抬起头,有些不满地瞪着她。
瞿燊挪开了一直挡在眼前的那只手。如果巫洛阳此刻智商正常,应该能看出来她眼尾发红,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更是晦暗难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挣扎,又被死死地压制住。
但现在的巫洛阳,不可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她一只手撑在瞿燊腹间,微微抬起身,倔强地与她对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瞿燊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什么?”巫洛阳疑惑地问。
瞿燊苦笑了一声,她怎么会期望醉鬼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这一刻,瞿燊的心情很矛盾。
既然是趁人之危,那当然就不应该有所顾忌。她一开始就知道,现在的巫洛阳根本没有判断力,她不知道自己对瞿燊的影响力,更不知道继续下去意味着什么。但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可是——瞿燊看着巫洛阳,她无法想象,当一切结束之后,巫洛阳这双眼睛里流露出对自己的失望时,她要怎么面对。
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身,抬手揉了一下巫洛阳的头发,用一种安抚的语气说,“你喝醉了。”
但是她忘了,跟醉鬼说“你喝醉了”,本来就是最大的禁忌。
即使是性格温和的巫洛阳,此刻也听不得这句话,她大声反驳,“我没有!”
瞿燊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这倒是让她从那种尴尬的状态之中抽离了出来,她拢了一下浴袍的下摆,不太熟练地照着曾经听过的理论,顺着巫洛阳的话说,“好吧,你没有!”
结果巫洛阳立刻来劲了,她一把打开瞿燊的手,再掀开浴袍,一边抬眼去瞪瞿燊,“你干什么?这是我的!”
瞿燊抬手扶了一下额头,好气又好笑地说,“……好,是你的。”
“我想摸就摸。”
“嗯。”
“我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对。”
谁知巫洛阳不知怎么又顺畅地接住了之前的记忆,睁大眼睛质问她,“那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
瞿燊算是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明知道喝醉的人根本不可能听懂,但她还是很认真地说,“再继续就要越界了,那不是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做的事。”
巫洛阳还在执拗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瞿燊说,“你现在不懂,等你醒了就知道了。”
然而“不懂”这两个字,却忽然戳中了巫洛阳这一天的心结。
她不懂何子欣的逻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够在做出那种事情之后,还无耻地认为自己没有错,甚至还敢请求她的原谅。这个交往了一年的恋人,她已经完全认不出对方的真面目了。
可是,这件事并不是没有给巫洛阳带来任何触动的。
何子欣说她“像个孩子一样”的那句话,她也听进了心里。
说这句话时,何子欣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已经不可考了,但是在巫洛阳听来,这话未尝没有另一种含义:对何子欣来说,她巫洛阳,身上没有半点属于成年人的性吸引力。
否则,为什么对方宁愿在外面找身体上的刺激,也不愿意尝试一下与恋人进行这方面的沟通呢?
此刻,瞿燊的一句不懂,似乎无意间印证了这种“否认”。
“你也觉得我不懂?”巫洛阳很伤心地看着她,忽然抬手去解自己衬衣的纽扣。瞿燊大惊失色,正要阻止,就听她接二连三地问,“我很差吗?我到底哪里不好?是不是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也根本不会想睡我?”
瞿燊被这三个问题定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问题并不是问她的。
她不知道何子欣跟巫洛阳说了什么,让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此刻,一股强烈的怒意从瞿燊心底上涌,几乎是立刻就冲破了她的理智,让她气得浑身发颤。愤怒让她忘记了克制,她抬起手,用力按住巫洛阳的肩膀,制止她的动作。
“不要这样否认你自己。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大的吸引力。”她有些笨拙地说,“如果你需要我证明,我会做给你看的——哪怕之后你会讨厌我。”
巫洛阳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像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比自己更难过、更委屈。
瞿燊已经捧起了她的脸。
“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巫洛阳的眼睛,并且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她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巫洛阳眨了眨眼睛,“瞿学姐。”
“叫我的名字。”
“瞿燊?”
不等巫洛阳反应过来,瞿燊的吻就落下来了。此后,瞿燊也没有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而是最大限度地证明了自己,让巫洛阳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一把放纵的快乐。
……
据说人喝醉了会断片。
巫洛阳站在瞿燊家的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想问一句:这个技能哪里有卖?在线等,十万火急!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虽然头痛得好像下一瞬就要炸裂开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脑海里的记忆:昨夜发生的一切,每一帧画面、每一句对话,都安安稳稳地留在她的脑海里,没有丢失哪怕一点。
她不仅记得自己当着瞿燊的面说她性冷淡,把论坛上别人的评价当笑话说给她听,也记得自己不仅摸了瞿燊的腹肌和人鱼线,还恬不知耻地要求用鼻尖去蹭一下。
喝醉了的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巫洛阳用力捂住脸,感觉自己急需一张前往火星的船票。
一辈子是很短暂的,外星生活也一定很愉快,再见了,地球!
啊啊啊啊啊啊啊!
巫洛阳用头磕了一下镜面,冰凉的镜面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脸现在究竟有多烫。
发泄过后,巫洛阳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是——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啊!
前面那些社死瞬间,也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重点是,她,居然真的把瞿燊给睡了!
那可是瞿燊啊,l大的高岭之花,出身豪富,天资出众,从出生就拿着人生赢家剧本,至今也仍然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跟他们这些芸芸众生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的,瞿燊啊!
她竟然亵渎了这样一个人。
如果我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审判我,而不是让我在醉酒之后亵渎一个纯洁的人。
……等等,想到醉酒,巫洛阳不由得微微一顿。
她自己喝了多少,是已经数不清楚的了。反正醉得一塌糊涂,醉得失去理智,这是肯定的,要不然她必不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是瞿燊——
她也喝醉了吗?
巫洛阳想了又想,奈何见到瞿燊的时候,她本人就已经是不清醒状态了,所以只记得自己跟对方说过的话,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段时间里瞿燊有没有喝酒,又喝了多少。
虽然理论上来说,那么点时间,她自己只喝了一杯,瞿燊应该也差不多,而这么一点酒,也不应该就喝醉了……
不不不!巫洛阳拍了拍脸,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自言自语:“巫洛阳,你不要试图推卸责任!就算只喝了一杯又怎么样?也有人就是一杯倒啊,发生了这种事,肯定是你的错!”
话是这么说……但是。
巫洛阳因为醒来的时候太过震惊,慌不择路直接躲进了洗手间,所以,她也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此刻,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肩上星星点点的痕迹,这……实在也不能说瞿燊是被强迫的吧?
谁说的瞿燊这种人没有世俗的欲望来着?
昨晚的一些不方便描述的画面再次闯入脑海,巫洛阳的思想忍不住朝着不那么健康的方向溜了一下。
然后又被她义正言辞地拉了回来。
醒醒!就算大家都喝醉了,酒后乱那什么,双方都有责任,则双方也都可以不负责任,那她以后又要怎么面对这个人?
咦?
想到这里,巫洛阳突然意识到,她和瞿燊本人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她们之所以认识,之所以会成为走在路上碰到了会点头致意的熟人,是因为何子欣这个中间人,是因为瞿燊是何子欣的室友。
既然她和何子欣已经分手了,那她跟瞿燊就更没有关系了。
l大占地广阔,她们不但分属不同院系,甚至也不是同一个年级,走在路上撞到的可能性本来就很低。最重要的是,瞿燊今年已经大三了,每周只有几节课,其他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她自己的公司上班,她又不住宿舍,出现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更少了。
所以,只要巫洛阳足够小心,是完全可以避免跟她碰面的。
碰不到面就不会尴尬,那她不就不需要连夜扛着火车逃离地球了?
这种事,她肯定是打死也不会告诉别人的,瞿燊就更不可能对人说了。所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不碰面,那就是无事发生!
如此这般一想,巫洛阳终于支棱起来了。
她垫着脚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猫着腰往外看,确定瞿燊还没有醒,便悄无声息地拉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找自己的衣服。结果床边只有浴袍,找了好久才发现衣服在阳台晾着。
巫洛阳没想起自己洗衣服的场景,想必是瞿燊后来洗的。
不知为什么,这个小小的细节让她有点不是滋味,感觉自己趁着瞿燊没醒溜走的举动,似乎不那么合适。
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巫洛阳的预料,她暂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瞿燊,也不想处理这种复杂的情况,只想找个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待着。
所以最后,她还是走了。
本来犹豫着要不要留个条子,但是又觉得那么正式地写什么“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太好笑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彼此都有默契。
巫洛阳轻轻带上门,将瞿燊连同凌乱的房间、破碎的回忆,都关在了里面。
……
大二的课程非常紧,巫洛阳这一天是满课,而且全部都是本专业的必修课,所以再怎么头痛欲裂,她也还是只能回宿舍拿了课本,跟同学一起去上课。
对于她夜不归宿这件事,宿舍里几个室友都有志一同地保持沉默,并没有问她去了哪里。
至于她面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没睡好,更是完全不值得令人惊奇。
如果是她们,经历了一场恋人的背叛之后,对方还纠缠不休,想出去躲躲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休息不好就更正常了。
她们还体贴地选择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好方便在巫洛阳想睡一会儿的时候给她打掩护。
巫洛阳也确实没有听课的心思,她打开录音笔放在一边,就趴在桌上发起了呆。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话说起来轻巧,可是人如果可以控制自己所有的思想和行为,那ta早就已经成为圣人,不与俗同了。而巫洛阳终究只是个凡人,所以道理都懂,可是一边不愿去想,一边又忍不住想。
撇开此刻心里的尴尬,平心而论,昨晚的气氛其实并不差。
至少在巫洛阳记得的部分,不管是她还是瞿燊,都是很享受的——再问一遍,到底是谁说瞿燊没有世俗的欲望,注定只能跟工作过一辈子的?
不考虑怎么为这件事情收尾,只单纯说自己的体验,巫洛阳必须要承认,可能何子欣的选择是有点道理的。
身体上的欢愉,虽然听起来很肤浅和庸俗,但又确实是难以抗拒的。
难怪人们会用食髓知味这样的词来形容它。
当然,理解并不代表赞同。无论有多少道理可讲,何子欣都是个在恋爱期间出轨不止一次还理直气壮的烂人。
扯远了,绕回来,其实如果不是瞿燊……
不不不,巫洛阳用力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抛了出去。如果不是瞿燊,她可能也根本不会这么放纵。正因为对象是这个人,她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才敢这样。
……说得好像是她欺负人一样。
但是、但是——
一个巫洛阳从今早醒来之后就一直避免去想,却又始终不能完全避免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正式地跳了出来。
瞿燊到底是怎么想的?
巫洛阳当然记得她劝自己找个比何子欣更好的对象,绝了对方的念头。
她也记得,瞿?->>鏊担翱梢再敉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