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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离开+“死亡” 古代篇完结(2 / 2)

她身边,有人小心翼翼问道:“程姑娘,咱们要不派几个弟兄出去偷偷跟在曲小姐后面?”

程影闻言立刻摇头道:“竹姐姐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她咬唇吩咐道:“将里面的人手脚都捆起来,嘴也封住。把咱们留下的痕迹也都清扫干净,尽快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要是后面有人追到你们身上,你们咬死了不认识竹姐姐便可。”

程影身旁围着的众人点了点头,而后他们很快便分工明确的做好了程影吩咐下去的两件事。

在锁上眼前这座庄子的大门后,程影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按照程影的预计,庄子里的人最迟会在晚上戌时被前来送菜的农户发现。

所以庄子里被他们绑起来的众人或许在戌时之前会吃一些苦头,但是这些苦头是绝对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只是让曲心竹和程影都没有遇见到的是,她们离开不过才半个小时候,一伙穿着谢家军衣服的骑兵便来到了这座庄子前。

其中一名骑兵上前看到大门被锁后,立刻回身向队伍领头处禀告道:“大公子,门是锁着的。”

谢抚安闻言脸色不变道:“踹开。”

那士兵领命后立刻回身一脚踹开了被紧紧锁住的庄子大门。而后带着另外几名士兵闯进了庄子里。

很快,原本被程影绑在主屋的李婶一行人便被他们给松了绑带了出来。

“大公子。”李婶从门里出来,一看到谢抚安便立刻跪倒在了对方面前。

“是奴婢失职,没有照顾好小小姐,请您惩罚奴婢。”

不等谢抚安说出什么指责的话语来,李婶便已经干脆利落的认了错。

谢抚安一张脸冷冰冰的,即使此时李婶这个足以被她称为长辈的人正跪在他面前,他的脸上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只淡淡问道:“夫人人呢?”

李婶闻言没有任何隐瞒的回答道:“今日早间,奴婢刚请来刘大夫为小小姐诊治病情,一伙黑衣人便闯进了庄子里把我们所有人都绑了起来。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夫人才又来了这里。”

谢抚安这时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之意:“小竹她有说什么吗?”

李婶:“大夫人进来后看着小小姐哭了一会,然后很快便离开了。”

谢抚安视线扫向李婶身后众人,刘大夫此刻总算机灵了一次,连忙出声向谢抚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后将曲心竹当时问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到刘大夫说到长宁约莫熬不过今天时,谢抚安捏着马鞭的手紧了紧,他顿了一下继续追问道:“你们可知她去了哪里?”

李婶这一次摇了摇头:“大夫人离开后,我们便被那群黑衣人给捆住手脚关在了房间里,实在是看不到大夫人往哪边去了。”

谢抚安紧紧攥起的手终于忍不住,他手里的马鞭狠狠扬起,而后重重抽在了李婶众人面前被马车与行人的脚步辗成一片脏污的泥水里。

“一群废物。”

泥水被鞭子带起,迸溅的地上跪着的众人满头满脸都是脏污。

但是他们仍然静静垂头面对着谢抚安,不敢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开心来。

谢抚安看着自己眼前沉默的众人,只觉得自己心中那团怒火越烧越大。

同时,他也无数次后悔自己当时就不该给许婷那么大的自由进出竹苑的权利。

这样的话,小竹是否也就没办法借由许婷的身份从府里混出去了?

谢抚安此次能这么快的发现曲心竹的离开,其实也算是个巧合。

曲心竹只知道许婷是被谢抚安请来说服自己的,但是她不知道许婷每一次来的时候和离开的时候,都是会去谢抚安那里混个脸熟的。

所以今日,谢抚安在听到手下向自己禀告许婷直接离开的消息时,心中本能的便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来。

谢抚安本想去看望一下曲心竹,只是那时恰逢谢夫人派人请他过去商量第一天的婚事。谢抚安没法拒绝自己母亲的请求。

因此他心中虽然为许婷的直接离开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暂且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去。

所以,一直到应付完了谢夫人之后,谢抚安才总算抽出空来想要去竹苑看望曲心竹。

只是当他心中满是忐忑的推开门,并站在曲心竹床前冲着头朝里躺着的“曲心竹”说了许多安抚的话语,却得不到曲心竹丝毫回应时。

谢抚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了,最终他还是冒着被曲心竹讨厌的风险上前揭开了盖在“曲心竹”身上的被子。

被子里出现的许婷在那一瞬间几乎让谢抚安的呼吸停滞。

曲心竹跑了。

谢抚安一时间目眦欲裂,心中毁灭的也如野火一般烧起。

但他长久以来养成的自制力还是让他克制住了想要惩罚竹苑众人的想法。

谢抚安一边让人拿来一盆清水弄醒了许婷,一边则是很快的让人去通知了谢府里豢养着的一队骑兵。

而后带着这些人目标明确的向着天星城外长宁所在的这座庄子赶来。

谢抚安知道,以曲心竹对长宁的看重,她不管跑去哪里都必定是会带着长宁一起的。

所以谢抚安这一路上赶来,是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停歇的。他想要赶在曲心竹带走长宁之前就追到对方。

但是谢抚安没想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

他用力攥紧着自己手中的鞭子,一时只觉自己内心憋闷不已。

天星城外四通八达,这座庄子又是众多离开天星城的行人的必经之地,曲心竹先前留下的痕迹混杂在其他人的痕迹里,谢抚安根本无从分辨。

这教他如何去寻?如何去找?

就在谢抚安愤怒到想要毁掉自己眼前的一切时,一声马匹的嘶鸣声在谢抚安身后响起。

谢抚安勉强按下自己暴躁的情绪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去。

这一看,他双眼不由微微眯起。

求着谢府一名女性护卫带自己追过来的许婷也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谢抚安。

她有些腿脚发软的在身后护卫的帮助下从马匹上爬下来。

许婷视线扫过谢抚安面前跪了一地的人,心中对于谢抚安的恐惧更甚。

她一路小跑到谢抚安面前,在谢抚安颇具压迫感的视线里很快开口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谢公子,夫人她一定是去了紫霞山。我们一定要赶在她去到那里之前拦住她。”

“紫霞山?”谢抚安眸光沉沉的看了许婷一眼:“你确定?赵夫人,你应该清楚欺骗我的后果是什么。”

许婷心中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极为肯定道:“我确定,紫霞山里应该有个地方有一池潭水,夫人她必定会去那里。”

“请您务必快点去追回夫人,夫人她可能是想陪着小小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正是因为清楚谢抚安的脾气,所以在被人用水泼醒后。许婷大致了解了一下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便立刻求人带着自己追着谢抚安赶了过来。

因为只有她知道曲心竹会去哪里。

许婷担心谢抚安要是追不回来曲心竹,过后会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自己和自己夫君身上。

所以哪怕她其实有些恐高,她还是强忍着骑马的不适来到了这里。

谢抚安不知道许婷哪里来的自信,那么肯定小竹会去紫霞山,但他此时确实也没有别的选择。

且许婷口中那句话没来由的让他有些在意。

因此在略微犹豫后,谢抚安还是选择了听从许婷的建议。

“去紫霞山。”

谢抚安一声令下,立刻调转马头向着紫霞山的方向行去。

许婷口中所说的那个水潭,谢抚安脑中有些浅薄的印象。他与曲心竹相识那一次,他似乎去过那样一个地方。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在谢抚安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李婶等人这才敢站了起来。

许婷这次再没有追着谢抚安一起去紫霞山,她只站在原地默默祈祷谢抚安可以赶在曲心竹到达她穿越时待的那个地方前找到对方。

而许婷之所以那般肯定曲心竹是想去紫霞山自杀,则是因为她与曲心竹虽然理念不同。但是从两人相识以后的几次交流来看,曲心竹是个极为天真且理想主义的人。

这一点许婷从对方都穿越过来五年了竟然都还没放弃寻找回到蓝星的道路就可以看出来。

而今天早上曲心竹和她交谈时曾说过“长宁快死了”,又说过“长宁就算是死,她也得同我死在一处。”

许婷先前醒来时便猜测曲心竹或许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自己女儿身体的状况,所以她才会在沉寂了两个月之后突然策划了今日的逃离。

而如果真像曲心竹说的那样,那个孩子快要没命的话,曲心竹其实也根本没必要带着那个孩子逃去其它的地方。

按照曲心竹的性格,她此时只会带孩子去往她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

她穿越时出现的那个水潭,她心中距离蓝星最近的地方。

她要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死。

许婷想到这里,不由在心中怒骂曲心竹简直就是脑子有病。为了一个病秧子孩子就这般寻死觅活的。

可怜了她跟着一起倒霉,曲心竹要是找不回来,她这个导致曲心竹逃出去的罪魁祸首是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许婷身后,李婶默不作声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曲心竹今日会来,其实完全在李婶预料之中。她那一日像知书透露出小小姐不行的消息时,其实已然预料到了以知书那副别扭的性子,她是一定会把这件事透露给大夫人知道的。

只是李婶没想到大夫人的动作会这么快,她透露出那个消息后才不过隔了一天,大夫人便直接找到了她这里来。

唯一让李婶感到可惜的就是大夫人才离开这里没多久,大公子竟然就找了过来。而这个莫名出现女人,又那样一副对大夫人了解至极的样子。这让李婶不由为曲心竹担忧了起来。

另一边,谢抚安在向着紫霞山的方向追了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周围行人越来越少,他总算是在自己等人前方道路上看到了两道新鲜的明显由马车车轮压出来的痕迹。

谢抚安见此心中一阵,手里的鞭子愈加用力的抽起了自己身下马匹的屁股。

他身下的马匹吃痛嘶鸣了一声后,立刻便加快速度奔跑了起来。

谢抚安身后众士兵见状,也连忙催促着自己身下的马匹加快了速度。

谢抚安骑着马又行了半刻钟后,一抬头立刻便看到了自己视线所及处,一辆棕黑色的马车正以一个平稳的速度向前行驶着。

谢抚安心中霎时一震,他知道,曲心竹此时必然就坐在那架马车上。

“追上去!”他厉声喝了一声,又一次催促起自己身下马匹来。

只是很明显他座下的马匹此时已经到达了自己所能奔跑出的最大的速度,无论谢抚安再如何焦急催促,它的速度也再快不起一分来。

谢抚安见状,有些烦躁的抿了抿唇。

与此同时,正一边认真看着长宁一边赶着马车的曲心竹也终于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动静。

她皱了皱眉,扭头绕过马车车厢向自己身后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曲心竹的瞳孔便忍不住紧缩了起来。

她远远望着那骑着马奔跑在其他人面前的熟悉身影,只觉自己的心一瞬间跌进了冰窖里。

为什么?为什么谢抚安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仿佛心有灵犀般,谢抚安的视线也在此时落在了曲心竹脸上。

虽然因为距离的限制,谢抚安并没有办法看清楚自己前方那个女人的面容。但是只是这一眼已经足够他确定自己前方的人就是曲心竹。

他心中不由大喜,同时冲着前方的曲心竹大声喊道:“小竹,停下。”

谢抚安声音响起的瞬间,曲心竹便猛然转过了头去。

她捂了捂自己跳动的愈加快速的心,没有任何犹豫的勒紧了自己手中的缰绳。

正拉着马车奔跑的马儿鼻子吃痛后立马听话的放慢了奔跑的速度。

马车上的曲心竹此时则是咬着牙用先前许婷的披风将终于因为颠簸而苏醒过来的长宁绑在了自己胸前。

而后她没有一刻耽搁的直接从自己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握在手心里,用力割开了马儿拉着马车的那道绳子。

绳子被割断的下一刻,曲心竹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动作飞快的奔到马儿前方,拉着马儿脖子里的绳子直接翻身跨坐到了马背上。

“驾。”坐上马背的一瞬间,曲心竹手里的缰绳又狠狠打在了马腹上。

刚刚放慢了速度的马儿有些恼怒的嘶鸣了一声后,很快便又听话的再次飞奔了起来。

道路后方,原本看着速度逐渐慢下来的马车而面露喜色的谢抚安望着曲心竹骑着马狂奔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失语。

他心中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震惊曲心竹竟然会骑马还是该伤心曲心竹见到他竟然会选择弃了马车继续逃跑。

最终,谢抚安有些恼怒的咬了咬牙后,选择了默不作声的继续追上去。

他就不信曲心竹那匹马可以一直跑下去。

嘈杂的马蹄声与马匹的嘶鸣声在这一日打破了这处深幽的树林的平静。

曲心竹技巧娴熟的控制着马匹绕过一棵棵粗壮的树木——

她在蓝星时曾跟随着自己的父亲一起去往马场专门学习过骑马的。当时小小年纪的曲心竹还曾被教导自己的教练夸赞过一句有天赋。

穿越来这个世界后,碍于女子的身份他有一直未曾再亲近过马匹,所以一开始她才会选择乘坐马车去往紫霞山。

方才若不是紧紧追在身后的谢抚安给了曲心竹压迫感,曲心竹也不会贸然选择抛弃马车自己骑马。

没有配备马鞍的马背磨的曲心竹两边的大腿内侧有些发疼发痒。

但曲心竹此时缺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上的不适似的,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所以,她永远都是她自己,是那个蓝星的曲心竹。

五年的天衍王朝生活没办法磨灭掉她跟随母亲学习到的商业手段,也没办法磨灭她跟随父亲一起学习到的骑术。

那它就更无法磨灭掉曲心竹发自内心的对天衍王朝这个封建而愚昧的朝代的厌恶与不屑。

谁规定了穿越者就必须小心翼翼的顺从于时代?又是谁规定了穿越者不愿意放弃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知好歹?

活着真的就那样重要吗?重要到许婷一个在现代长大的女孩,如今竟变成了那副样子。

曲心竹永远无法理解许婷。

无法理解在她看来理所应当的众生平等为何在许婷看来却成了大逆不道。

难道就仅仅只是因为她们换了一个世界,所以许婷就可以否定自己曾接受的一切教育吗?

曲心竹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一个看起来不太高的小山坡也逐渐显现在曲心竹眼中。

曲心竹胸口绑着的长宁在此时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胳膊。

曲心竹垂头看去,只见长宁此时正张大着嘴有些痛苦的喘息着,一双小脸更是被憋的一片青紫。

马匹狂奔时带来的剧烈颠簸,对于本就有心脏病的长宁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勉强了。

曲心竹看着满脸难受的女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但她不能停下……

或许她此时停下脚步她的长宁会感到舒服一些,但是当她被谢抚安抓住后,她的长宁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自己既定的命运。

既然长宁注定会死,那曲心竹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这个世界呢?

她这个当妈妈的因为一己之私将长宁带来这个世界,那么现在她就要为了长宁负责。

曲心竹发狠的咬着自己的唇,哪怕她原本柔嫩的唇瓣此时已经鲜血淋漓,她也依旧没有放松自己的力道。

她需要疼痛来帮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

眼前的小山坡在曲心竹眼中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高大。

山坡脚下,那池在寒冬腊月里也依旧没有结冰的潭水也逐渐显露在曲心竹眼中。

曲心竹与那池潭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她坐下的马匹到了此刻也丝毫没有要减慢速度的意思。

曲心竹身后,谢抚安看着曲心竹这副直奔潭水去的模样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谢抚安原本是不想相信许婷所说的曲心竹想要自杀的话的。

但此时他看着曲心竹这副不顾一切的架势,却是不得不相信许婷先前同自己说的那句话。

谢抚安心中当即惶恐起来,他不由越发急促的催着自己座下的马匹——

曲心竹骑的那匹马是没有谢抚安骑的这匹血统好的。所以曲心竹和谢抚安之间的距离比起两人刚开始碰上时其实已经近了很多了。

如果再多给谢抚安一点时间,谢抚安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追上曲心竹。

但偏偏此时他们已经距离那池潭水越来越近了,剩下的这段距离根本没有办法让谢抚安追上曲心竹。

谢抚安再也镇定不下去了,他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前方曲心竹的背影,有些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小竹!你停下!我发誓只要你停下来,我再也不会将你关起来,也不会再将长宁从你身边带走,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曲心竹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仍旧控制着自己的马儿向前方奔跑而去。

谢抚安见状只能又焦急万分的发出承诺:“我不娶苏小姐了,不娶了!我只要你……求你停下来,快停下来。”

曲心竹的马匹此时已经跑到了那处水潭岸边。

谢抚安握着马缰绳的左手在这一刻用力到青筋暴起。

下一刻,在他紧张的注视下,那匹已经跑到了岸边的马匹在此时高高扬起了自己前方的两只马蹄,猛然停在了岸边。

谢抚安原本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起的心脏在此时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下,吐出自己胸口含着的那口浊气,正想要策马上前去迎接似乎终于被他说服的曲心竹。却在下一刻整个人都僵在了马背上不能动弹。

谢抚安只见,前方的曲心竹在控制着马匹停到水潭边以后,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站在岸边等他。

她抱着孩子从跑的气喘吁吁的马上跳下,伸出手安抚的摸了摸自己身旁垂着头的马儿。而后便在谢抚安的注视里没有一丝犹豫的跳进了自己面前那汪幽深的潭水里。

曲心竹的身影就这样直接消失在了谢抚安眼前。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就连那给了他一丝希望的停顿,也只是因为她不愿意让无辜的马儿陪她一起去死罢了。

谢抚安抬手捂着自己抽痛的心脏,一时之间满心满眼的迷茫。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此刻嗓子干涩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此时甚至忘记了要去控制自己座下的马匹,竟是任由马儿驮着自己也往面前那潭水里狂奔而去。

幸而他身旁那队骑兵里的领头人百夫长李林一直都有紧紧跟在他身边。

对方见势不妙,急忙催着自己的马匹靠近了谢抚安。而后探身夺过被谢抚安僵硬的攥在手里的马缰绳。

“吁!都停下!”

在李林的阻止与安抚下,谢抚安□□几欲发狂的马总算是渐渐恢复了平静。

它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打了个响鼻更是直接停下了自己的步伐,站在原地不愿意动弹了。

追逐在谢抚安身后的其他骑兵们见状也连忙控制着自己的马匹停了下来。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眼里皆有着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会该做些什么才好。

还是那位李林人比较机灵,见状连忙作势踹了离自己比较近的一个士兵一脚,而后黑着脸骂道:“还愣着做什么,会凫水的赶紧给我滚下去赶紧救人。”

“是。”

士兵们听到命令,这才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站在岸边脱掉自己身上有些沉重的铠甲,而后一点都不耽搁的跳进来了他们面前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潭水。

谢抚安听到李林这句话,也总算是从那种快要将他溺毙的窒息感中脱离了出来。

他喃喃自语了一声“救人”,而后慌张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向着面前的潭水冲了过去。

“大公子,您冷静一点,您站在岸边等着,让他们下去就是了。”

如今这副天寒地冻的样子,他可是真不敢让自己面前这位主去受那样的罪。

只是谢抚安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的劝阻,李林冲上来劝他,他也仍旧黑着脸推开了对方,而后步履踉跄的冲进了面前的潭水里。

如今正是天冷的时候,他们面前这潭水虽说不知为何没有向其它地方的水池一样结冻,但它此时仍旧冰冷刺骨。

谢抚安双脚刚踏入水中往前走了两步,他整个人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水里垂。沉了下去——这潭水面积虽不算太大,但是其深度却比一般的水池还要来得更深几分。

谢抚安此时,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随着自己被冰水所覆盖的身体渐渐凝固了起来。

他心中有些惶恐的想到:这般深的水,他的小竹不会凫水可如何是好?

谢抚安咬了咬冷到发白的唇,不敢再细想下去。他逼迫自己忘掉一切不好的念头,而后深呼吸一口气沉进水里向前摸索而去。

只是……

一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不管是谢抚安还是那些他带出来追人的士兵,他们都没有一个人在水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曲心竹留下的痕迹。

李林摸了摸自己被潭水泡的肿胀通红的胳膊,心里清楚那位主只怕是已经遇了难了。

毕竟就算是一个会水的壮年男子跳进这种温度的水里,不尽快上岸的话,他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大夫人那样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怀里又抱着一个孩子,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李林叹了口气,看了自己眼前仍不死心的谢抚安一眼,本想劝对方上岸休息一下。

但是他视线扫到谢抚安脸上那副压抑的表情,最终还是明哲保身的闭了嘴。

一直到谢抚安又在手里找了一刻钟,一无所获的从水里浮上来,下一刻却又有些泄力的往水中沉去时,他才慌忙游到谢抚安身边,扶着对方瘫软的身体上了岸。

因为在冷水里泡的久久,谢抚安此时的脸色可谓是苍白到了极点。

在被李林拉上岸后,他仍旧挣扎着想要冲到水中去寻曲心竹。

李林见状连忙劝阻道:“大公子,请您清醒一点,您的身体已经受不住再下水去了。咱们先回城里去暖和暖和可好?”

谢抚安闻言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我还没有找到小竹,我不能离开这里。”

李林闻言立刻回答道:“您放心,等回城后,属下一定会多带点人来寻找夫人。”

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原本还仍在水里搜寻的其他士兵也纷纷承受不住的从水里钻了出来。

那些不会水的士兵们则是急忙点燃了他们先前去旁边不远处的树林里捡的干柴,而后推着自己的同僚急忙去烤火。

谢抚安也被李林推着坐到了火堆旁,炙热的火焰照耀到谢抚安身上,温暖了他冻僵的身体,却无法温暖他充斥。充满后悔与不甘的心。

就在此时,那水池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呼。

“我找到了一样东西。”

紧接着,一个浑身是水的年轻小兵有些激动的从水里爬上来,而后飞快的跑到了谢抚安这里来。

他手上献宝一般的捧着一团红色的东西递到了谢抚安眼前。

谢抚安颤抖着伸出手拿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截红色的衣袖。

谢抚安清楚的记得,这就是曲心竹先前穿的那件红衣上面的袖子。

他立刻激动的抓着自己面前那名小兵质问道:“人呢?她人在哪里?”

小兵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结结巴巴回答道:“没有人,属下只找到了这截衣袖。”

他先前捞到这截衣袖时自然是在发现它的那个地方又仔细寻找了一番的。但是很可惜,除了这截衣袖之外,那里就是连水草和青苔都少的可怜。

谢抚安闻言,心中原本燃起的希望霎时又被这盆冷水给浇灭掉了。

而接连的大喜与大落,又让谢抚安今日的心神疲惫到了极点。他低头望着自己手中那不知被何物整齐切开的一截衣袖,癫狂笑了一声后下一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大公子!”李林视线扫到这一幕连忙起身冲到谢抚安身边扶住了谢抚安向地面倒去的身体。

而后他动作飞快的掐了掐谢抚安的人中,又贴在谢抚安耳边喊了好几声,但谢抚安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李林见状立刻招呼其他人道:“立刻启程回程。”

谢抚安这一晕,一直便晕到李林带他回到将军府后。

谢夫人得知消息火急火燎的赶来了谢抚安这边,坐在谢抚安床边心疼的看着自己儿子。

谢抚安在谢夫人关心的话语里沉默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幽幽道:“母亲,小竹她今日逃跑了。”

谢夫人闻言愣了一下,心中下意识一喜,而后反应过来掩饰道:“她不是被你好好安置在竹苑吗?怎么会跑出府去?”

“她迷晕了我派过去的人。”

谢夫人抿了抿唇,心中虽巴不得曲心竹再也不回来才好,但她面上还是安抚道:“你就是为这个晕倒的?抚安,这不像你。她跑便跑了,等明日你和苏小姐成了亲,到时候咱们再派人将他寻回来便是。”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再跑能跑到哪里去?这整个天衍王朝马上都将是谢家的囊中之物了。曲心竹再是能跑想必也跑不出天衍王朝的范围吧?

就在谢夫人心中如此想时,谢抚安却是满眼绝望的开口道:“母亲,找不到了。小竹她带着长宁……跳水自尽了。”

谢抚安艰难的说出自己不愿意相信的那个事实后,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双眼中滚落而出,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哽咽的望着谢夫人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是我对不起她。”

谢夫人看着痛哭的谢抚安,她先是心疼了一阵谢抚安,而后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对于曲心竹的嫉妒来。

她的儿子,自从十一岁懂事以后,便再也没有当着他的面这样哭过了。但是此时,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儿媳妇,谢夫人也觉得自己心中格外不快。她忍不住在心中咒骂曲心竹果然是个不省心的,死了都要害的她的儿子伤心。

心中咒骂完曲心竹后,谢夫人又抱着谢抚安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她是自己去寻死的,与你有何关系?”

谢抚安这会却完全听不进去谢夫人任何话,他心中此时只有无尽的悔恨与对曲心竹的愧疚。

如果他没有为了自己和苏家的联姻将曲心竹关起来,如果他没有一意孤行的将长宁从曲心竹身边带走,或者他当初对于曲心竹的看守再更加严密一点。

那么是不是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他的小竹也不会永远的弃他而去。

可是……谢抚安是真的没有预料到曲心竹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事情来。

他知道曲心竹会因为他把她关起来而生气,但是他总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只是一时的矛盾罢了。

就连当初曲心竹说要与他和离,谢抚安也只以为那是曲心竹不高兴之下与他耍的小脾气。

毕竟曲心竹是个孤儿,她不像谢凝清一样有着谢府这个庞大的娘家做依靠。她离了谢抚安,又去哪里寻找自己的依靠呢?

所以谢抚安总觉得,自己将曲心竹关在竹苑里,其实也是为了曲心竹好。

他真的不知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曲心竹竟然就会决绝到去跳水自杀。

她最后……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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