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生】:这几天为了凑这三万字累死了吧,哥。【柏青松】:尚可。【柏青松】:小编辑比我想象的要好说话许多。制度如果能延续下去,我的存稿大概还能换半年假期,是不是不错呢。柏生:“………………”你丫有一百多万字的存稿硬不交,就等着别人来讨是吧!他忍不住开始心疼大哥的编辑了,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带柏青松。柏生无语完,打字:【柏生】:那你今晚回家么?对面“正在输入中……”了一会儿,柏青松回复了消息,是委婉的拒绝:【柏青松】:今晚有正事要办呢。^-^柏生看着那条消息,眨了眨眼,把手机按熄屏了。窗外是熟悉的景色,和他刚来到这里时别无二致,放晴的走廊,花草覆上了一层莹白薄雪,几个家政围着闲嗑牙,念念叨叨,一些鸡毛蒜皮的话题。他坐着看,时间流逝,夜幕夕沉,他望着干干净净的走廊,脸颊肉又缓缓鼓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要是让方圆来看,肯定知道,这人又在憋气了。生闷气。这种情况相当少见——因为柏生一般没有生闷气的时候,他都是正大光明地生气,并且接下来就很快会有人遭殃,但现在,柏生确实在生闷气。他生闷气的时候倒也安静,就这么蜷腿坐着,放在一旁的手机一亮,柏生立马垂眼去看,似乎以为是某人给他发的微信。【澳门赌场招新!美女荷官在线发牌……】柏生:“……”他鼓着脸把这条垃圾短信删除了,又狠狠投诉了一遍,然后把手机关机,一副不爱看的样子。过了十分钟,他又鼓着脸把手机掏出来开机,发现没消息,又狠狠关机。烦!就这么循环往复到傍晚六点。冬天天黑的早,光线都消失了,家政们回屋,整个宅子里寂静一片,连萨摩耶也回到了窝里,肚皮起伏着打盹。柏生盖着小毯子,瞪了半天天花板,最后还是坐起身,给小梁泄气似的发了条消息。太安静了,有点待不下去。他还是去吧,那个据说“挺热闹”的宴会。-柏生到达会场的时候,宴会早就开始了,穿着小裙子的周忆宁远远地看见他,惊喜地蹦过来:“柏生哥哥!你怎么来啦?”这附近就是闻氏集团的办公楼,灯光都开着,亮堂得宛如白昼。柏生看着周忆宁蹭来蹭去的脑袋,又开始忍不住幻视一条热情似火的小黑柴犬:“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宴会的确很热闹,一直举办到跨年,或者说比起“宴会”,它更像是一个圈内人的派对,没有媒体,柏生一转眼就瞧见好多人一边端着盘子一边聊天,才知道原来之前她们也不是不饿的。女明星,真是太不容易了。周忆宁最近交了新朋友,正和俞子昂叽叽喳喳地牵着手在讲些什么,柏生拍拍她脑袋,笑眯眯的,“去玩吧,不用陪我。”强行来找些热闹也没什么结果,柏生在餐区这吃了个肚儿溜圆,最后还是觉得室内太闷,开始百无聊赖地找露台。之前方圆就发现,这人还真是喜水性似的,在干燥人多的室内就是待不住,不管哪个宴会,找不到人,要么在泳池前面,要么在露台这儿,就两个地方随机刷新,一抓一个准。柏生顺利找到了露台。这个会场的正对面是一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冬日气温渐低,河水半凝不凝,微小的碎冰浮在岸上,折射出新月的莹白色泽。景色不错,也安静,一点人声都没有。他从兜兜里掏出《痴心暗刻》的剧本,准备多揣摩一下余边的心理。剧本里有多次明确提到,他的眼神、动作、反应,都需要体现出细微的情绪。这个度其实相当难把控,在女主视角时几乎全程被忽略或边缘化的余边,他的表现必须不那么刺眼,不那么容易发觉,但回过头来的余边视角,又要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啊,这个人是喜欢她的,原来早就体现出来了,只是很难注意到而已。“痴心”和“暗刻”,两个词语都需要演绎。柏生对着空气开始试——他瞪了半天眼睛,最后还是发现自己没法集中注意力,有点丧气地放下了剧本。他幽幽叹了口气,“唉。”这要是方圆在场,绝对吓得以为他是被人夺舍了。苍天!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柏生叹气的?他没让人咽气都不错了,现在还叹什么气?但柏生的的确确是叹气了。他把剧本叠好,有点出神地看向月亮。……他本不该太在意的,可明天好像是他的生日。和之前一样,他的身份证上写的是新历,但柏生一向过的都是农历生日,今年正好是1月1号,也就是元旦,正好在新旧年交替的时间。柏生想想也觉得,都多大的人了,为了个生日在这磨磨唧唧唉声叹气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但他还是忍不住在此刻回忆起此前的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柏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无根无源,亦如浮萍,他独自长大,上学,交朋友,工作,最后离职,选择成为作者。尽管幸运地成长了二十多年,但每逢这个自己出生的日子,换个说法大概是被捡到的日子,他总会不禁开始想象,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什么职业,什么性格……他或许能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幸运的话家里还有一条可爱的狗。但无论再美满的想象,一旦切断,他面对的还是一片空白。起初有朋友会给他过生日,再后来有读者会给他过生日,但第二年,柏生就决定还是不要了。不是不开心,是因为太开心了——朋友会成家立业,读者会有新的喜好,既然都不能停留,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习惯。身后的宴会厅传来歌声,有人在欢乐无比地喊:“花!大家的花都在吗?”柏生没转头,虽然无敌小水獭不太想承认,但他现在确实心情有点低落。他以为至少……家人会记得的。他也只是,想和家人一起过第一个生日啊,一起跨年,哪怕只有一次也可以。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哪位开始发酒疯了:“后排的同学举起你们的双脚!!”柏生:“…………”烦死啦!!!也就一年一次的频率,还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网抑云一下了!!!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柏生本来还想丧一会儿的,身后甚至开始蹦迪:“请把您手头的花,献给今晚您认为最耀眼的人……”他绷不住了,伸手掀开帘子——结果傻眼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朵不同品种的花,正互相交换,气氛极其热烈,场面非常盛大。原来今天还是个主题派对。柏生看着自己格格不入空落落的手:“……”他默默钻回了露台,心情更差了几个百分点。就在这时,“啾啾”两声,手机提示音响了,柏生拿起一看,是闻鹤。【闻】:你不在家吗?【闻】:[大白鹅焦躁踱步.gif]【闻】:你现在在哪?【闻】:很晚了。><柏生看着屏幕上那只大白鹅焦躁地走来走去,忍不住戳了戳。白天一早上都不发消息,现在有什么好发的。【柏生】:我在[定位-蜃景酒店]【柏生】:方圆跟我说有宴会,但没告诉我要带花。【柏生】:我现在没有花送人了。对面几乎秒回:【闻】:你在那里吗?【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之后,就没声儿了。柏生瞪着眼看了大白鹅走路半天,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当他觉得百无聊赖,打算让小梁把自己载回去时,从意想不到的位置传来了闻鹤的声音:“柏生。”柏生:“?”他猛地转头,没看见人:“闻鹤?”声音又在不远处响起来:“我在这。”柏生:“啊??”他颇有点不敢置信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人工湖附近停了辆车,白手套正穿着单薄衣物在冷风中冻得快要缩卵,闻鹤站在露台的正下方,对着他面无表情挥挥手,“晚上好。”柏生真的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从自己发定位,应该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这中国速度,是会让人怀疑把自己一生一次的闪现都给用了的程度。而且这个会场又不是没有门……没有门再不济也有窗啊!他不信就算没有邀请函,谁会没事找事去拦闻鹤。白手套在这一刻与柏生思想共通了。他真的想打死这个老板——上一秒还在正襟危坐西装革履处理公务,下一秒就飞速下楼开车走,有没有考虑过打工人是什么心情!他甚至连个外套都来不及穿!冷死人了啊啊啊啊!!他要狠狠加钱!!翻倍!!两人的高度差大概一米半左右,柏生不得不趴在栏杆上对他道:“你从正门进来啊,不冷吗?”闻鹤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才委婉地答:“这边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