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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1 / 1)

秦修是唐妃的儿子,今年也才九岁,不过生来智商便比一般人高,五六岁便博览群书,能吟诗作对,被誉为皇家神童。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特别差,老看不起人。但是听说他算术学得特别好。岳金銮颠颠儿的带着算术题去了敬文堂。敬文堂是皇子们上课的地方。今日上课的是大学士周异,周则宁的父亲,性子刚毅严肃。岳金銮在众先生里最怵他,因而乖乖在门外等到下学,在角落里等周异走了,才拦住从敬文堂出来的秦修。“修修,帮我个忙罢——”大约是天生有智力上的差距,岳金銮对秦修一向带些敬畏。能做算术题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秦修淡淡扫了她一眼,一贯抬着的下巴,见到岳金銮也没放下来过,“什么忙?”太子与二皇子都已经走了,岳金銮也不怕被人笑,可怜巴巴的看着秦修,“宋尚宫给我布置的算术题,姑母罚我三日内做完,可是我不会,你帮我做吧,这对你来说可容易了,行不行?”她怕秦修不答应,掰着手指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姑父赐我的那个澄泥砚吗,你帮我做题,我送给你!”皇帝一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往眉寿殿送的,也不管岳金銮能不能用上。为了那个澄泥砚,秦修没少讽刺过好东西给她糟蹋了。秦修闻言,眼皮又往上撩了一点,还是用鼻孔看人,“——那行吧,题目给我看看。”岳金銮将算术题取出来,秦修定睛一看,鼻尖发出无语的嗤笑,“岳金銮,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吧,这都不会,真是个笨蛋。”岳金銮:?秦修一甩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澄泥砚你自己留着吧,就这题目,我做了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我可不想有一天变得和你一样笨。”岳金銮气得要死,“你!!!”她跺了跺脚,“你跑了,我的题怎么办,秦修,你给我站住!”秦修远远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找三哥呗,他的算术也不差,教你绰绰有余了,三哥——”他笑了一声,“这个傻子,留给你了!秦修一会儿便没影了,岳金銮转头,看见秦恕手持书袋,慢慢从敬文堂走了出来。他目色极轻,日光下流转着琉璃般浅淡的光影,与岳金銮对视片刻,风轻云淡的走去她身边,驻足,面色温沉地看着她,“什么题?”岳金銮想起上回两个人的不欢而散,踌躇了一会,才把算术题展开,“这一本都是,可难了……”秦恕淡淡翻了几页题,意味不明的哂了声。岳金銮挑眉,“你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很难?”秦恕摇头,“不是。”他轻叹道:“我在想,你果然是个笨蛋。”--------------------作者有话要说:1这道题目来自张苍、耿寿昌所撰写的《九章算术》。乖乖坐好等小天使的收藏和评论!第16章岳金銮还未说话,身后的画脂已经眉毛一扬,被火焚了屁股一样叫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跟郡主这么说话,郡主如此尊贵的身份,也是能被你叫笨蛋的吗,我看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不快向郡主道歉!”她邀功一样,昂头朝着岳金銮谄媚的笑了,“郡主别担心,三皇子对您口出不逊,我一会便去告诉皇上还有贵妃娘娘,让您出气!”岳金銮看着她,陷入了一阵沉默。秦恕面色如常,不过稍抬眼,静静瞧了一眼这个话多的宫婢。画脂低头凑到岳金銮耳边,跃跃欲试的问道:“郡主,要不奴婢现在就给他俩巴掌,让他醒醒神,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岳金銮:……她低声道:“大可不必。”画脂深深看着岳金銮,眼里好像有被感化的晶莹在闪动,“郡主,您就是太心善了!”岳金銮心里不禁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现在假设容许画脂给秦恕两巴掌,赶明儿秦恕登基了,估计能把她们主仆做一道肉饼蒸蛋。这世上只有一个人骂她笨蛋,她不会生气。这人就是秦恕。岳金銮有些无力,朝着秦恕讪讪一扯嘴角,“不好意思,见笑了,家养的,不怎么听话,等我好好教育教育。”秦恕勾唇,“请便。”要不怎么说画脂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呢。她还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来临,以为自己给岳金銮立了功、卖过力,笑得露出八颗牙。岳金銮招招手,画脂凑过去。“画脂,你之所以能进眉寿殿,是买通了人才进了候选的吧?”画脂支支吾吾,“不、不是的。”岳金銮道:“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画脂一抖。岳金銮冷笑,“你买通人的时候,那个人没告诉过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吗?”画脂茫然,“什么?”秦恕正立在一旁淡淡审着算术题,肩头忽沉,一股甜津津的香气便绕上了他的修颈。小姑娘没有他高,踮脚勾住他的脖子,头往他一歪,细软的头发缀着金玉枕在他身上,连头发丝儿都是甜的,金玉都沁了糖浆。端的是亲密无限。她声音软甜,分明是个混不吝,却更像个撒娇撒痴的娇娇儿。秦恕不禁沉下心,去听她在说什么。他极少尝到甜味,遇上一丝,也会本能的去追逐。岳金銮道:“整个宫里,就数我与他玩得最好,你骂他就是骂我,你敢骂我好兄弟,你找死?”画脂:???她得到的消息,为什么是岳金銮针对秦恕,成天欺凌弱小,这东西还有延迟的吗?岳金銮指了指画脂身后的姮娘,眉尖一挑,“来人,给我掌嘴!”秦恕低眉看着只及他肩的岳金銮,慢慢重复道:“我是你的好兄弟?”小家伙很会变脸。抬头看他时,脸色便从骄横变成了讨好,眼珠儿像刚从蜜汁里捞起,黏黏盈盈,“嗯!”她笑着去搂他的腰,往他怀里蹭,“秦恕,我最喜欢你了!我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岳金銮闻着少年襟前的淡香,眯眼想——这么讨好的话,应该没错吧?·常宁殿里今日没有焚香,只有一股冷丝丝的涩气。秦恕打开算术题册,揽起长袖徐徐研磨。他手指长而匀称,拈着墨锭,黑白分明,衬得他指如玉质。岳金銮抱着袖炉,站在台阶上絮絮叨叨的数落画脂,“以后见了三皇子就像见到我,你要毕恭毕敬的行礼,心里不能有一丝的不恭敬,要想着,三皇子是风,三皇子是雪,三皇子是雷霆也是雨露,更是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对他以下犯下逾矩僭越,我就让你没有好果子吃,听见没有!”画脂肿着脸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三皇子是光!”“这就对了!”岳金銮满意的挥了挥手,“好了,你去扫茅厕吧。”她哒哒哒地走回殿里,颈上围着的兔皮白毛领子跟着抖了抖,只差一只圆不溜秋小尾巴,她便是个兔子精了。桌上放了杯热茶,岳金銮赶紧取来喝了一口,被香的打了个激灵,满足地抱着小杯子长叹一声。“好好喝呀,秦恕,你在里面放了桂花吗?”秦恕头也不抬地“嗯”了声,往砚中添水。二人倒是默契,一人倒茶,一人饮茶,谁也没有问,那杯茶究竟是给谁喝的。岳金銮绷直了足尖,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才走到秦恕身边,好奇地看他书桌上的摆设。没什么值钱的物件,瞧着却意外的舒服好看。岳金銮把玩着他的竹笔,伏在书桌上,仰头看着秦恕睫毛轻垂的弯度,他的睫毛又长又密,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根,“你别生气,那个宫女我帮你罚了,我罚她去给你扫茅厕,刷恭桶。”秦恕指尖一滞,“不用了 ……”“什么不用呀,你别不好意思,欺负你的人就该受罚!”岳金銮道。秦恕抬手,砚台中墨色浓郁,已然足以蘸取写字,他放置好墨锭,撩清水洗手,淡声道:“岳金銮,你若是将惦记人家恭桶的心思分一半放在算术上,也不至于茫然至此了。”岳金銮忽然有些无言。算术题很难,秦恕看过一遍,兀自在另一张纸上写了答案,却不肯往题册上写。岳金銮够着眼睛想去看答案,却被秦恕用笔杆轻敲了一下头,“不许看。”岳金銮抱着头,委屈道:“你不把答案给我,我怎么誊抄上去?”秦恕坐在她的对面,手上的书卷字眼密密麻麻,岳金銮一个也看不懂,“谁说我要你誊抄了,今日若借你抄了,这题你永远学不会,自己写,不会的我再解析给你听。”岳金銮蔫了。她只好继续研究那个老鼠打洞的问题,越想,越觉得画脂的答案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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