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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1)

“喂,刚才有风吗?”他队伍里的东俊推了推眼镜:“我记得下车后就没有刮过风了。”“那——”崔玄一指着屏幕上白菲儿的肩膀位置,那里有一缕垂下来的树枝。他懒洋洋地问:“它为什么会动呢?”众人目光落过去,只见那枝条像是被风拂起来似的,轻轻摆了摆。在小珍的那声尖叫之后,它的摇摆止住了。东俊说:“可能那阵子刚好刮了点小风……”话说完,他意识到不对了,围着的人也脸色煞白起来。如果刮起风,那丛林中的植物应该一起摆动才对。可屏幕上的画面显示,除了白菲儿肩膀上那根枝条外,其他的垂枝全都是静止的。只有那一根,不自然地前后摇动着枝叶。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夜里的冷风一吹,处处透着森寒的冷意。佳诺颤抖着声音:“是、是鬼,鬼把头搭在白菲儿的肩上,所以枝条拂了起来。”第43章在那发疯之人肩膀上,趴着一个白衣女人。火苗压着干柴, 发出噼哩噼哩的燃烧声。白菲儿陪着受到惊吓的小珍回到帐篷,陶与支着折叠桌在远处剪她白天的视频。学生们则围着篝火,一言不发, 已经煮好的牛肉罐头泡饭架在火上却没人动筷子。他们叽喳了一天,车上聊天、进村探访,年轻人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到了晚上也不觉得累, 可就是刚刚在相机上看到的那一幕却让他们瞬间泄了气, 营地鸦雀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陶与按动鼠标的啪嗒声。在沉默了好一会后,高晖提议:“要不我们走吧,这里太他娘的吓人了。”艾琪问:“走哪去?”高晖:“回绥福镇, 再不行回之前路过的那些村子借宿也行, 总之哪里都比这好。”娄锋说:“不行, 来这一路你也看见了山路多难走, 一侧是山崖,一侧就是峭壁, 黑天走夜路, 万一没把住方向掉下悬崖,摔得你骨头都成渣。要走可以, 但得等到天亮。”东俊赞同:“向导说得对, 晚上走山路太危险了, 要走也得明天。再说了, 咱也还什么都没看见不是吗?谁说树枝垂下来就一定是鬼了?说不定是树上有松鼠猴子什么的刚好路过, 小珍看见的兴许就是猴子的脸呢?”“如果是猴子的脸, 为什么镜头拍不到它?”佳诺反问。众人又陷入沉默。娄锋拨动了下柴火:“不过明早能不能走, 得要出钱的老板说了算。”学生们这才想起, 崔玄一还没有说话。牛肉饭煮好了,学生们是被吓得没有胃口吃,崔玄一虽然看起来不害怕,却也没有动锅里的饭,而是在吃糖。从白天到现在,他嘴里总是含着各种各样的糖果,一刻都没听过。见大家朝自己看来,他垂下漆黑的长睫毛:“要我说……”他笑了笑:“当然可以走啊,这里这么危险,有什么比大家的安全更重要呢?”篝火在娄锋的拨弄下更旺了一点。学生们松了口气。高晖说:“不过还好,我们今天走访的三个村子也搜集到了不少资料,写论文也能用得上。我今天去了一个百岁老人家里,他跟我讲,说这个酆山就是道教传说里的那个罗酆山,那可是酆都大帝统领的鬼所,邪门得很。”艾琪道:“瞎说,古书里说罗酆山在北方,这里明明是南方,根本就对不上嘛。”“没骗你,那老头说了,他小时候采药去过酆山腹地,发现里边有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就像《桃花源记》里写得那样,村里人从来没离开过那,他们吃人肉供鬼像,邪得不得了,他差点死在那,多亏命大才跑了出来……”不知哪个方向吹来一阵凉风,艾琪打了个哆嗦:“别说了别说了,吓死人了,反正我们明天一早就打道回府,邪门也跟我们没关系。”“阿弥陀佛。”东俊也被吹得打起了哆嗦,“听说东线山顶有座冲虚寺,求神拜佛很灵的,等明天离开了一定得去拜拜菩萨。”柴火已经烧得很旺了,见学生们还没有想睡觉的打算,娄锋起身回帐篷。高晖叫住他:“向导,你胸前那包从早上起就背着,不嫌累吗?”“不累。”“里边装的啥呀那么宝贝,给我们看看呗。”高晖有点手欠,伸手去撩了撩他的包带。谁知娄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反应极大,一把将他推开。高晖倒在篝火堆旁,头发溅了火星,差点烧着了,他爬起来,怒目而视:“你有病吧?不给看就不给看,推人干嘛?”娄锋阴森地盯着他:“少碰我东西。”他说完,掉头走了。佳诺拿剪刀剪断了高晖烧糊的头发,心有余悸道:“玄一,那个人好可怕啊,白天要打周玉被陶与拦了,晚上还跟高晖动手,他真的是导游吗?看他眼神好像个罪犯。”“我也觉得。”艾琪说,“太暴躁了,我和他对视都觉得害怕。”崔玄一把嘴里的糖吐进火堆:“我们这么多人,罪犯又怎么样呢?”他卷起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唇上的糖渍,望向远处。陶与收起电脑,回了帐篷,对营地闹鬼的事漠不关心。周玉和林泉坐在树下,他们目光落在那片白菲儿拍摄的丛林里,正在交谈些什么。崔玄一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姐姐,在说什么呀?”他头发微卷,本身就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甜着嗓子喊姐姐的时候更让人难以招架,可偏偏桃桃是被金佑臣磨砺出来的,根本不吃他那套。她蹙眉:“你十六岁了,不是六岁,舌头捋直了说话。我们在看风景,你要一起吗?”崔玄一笑了:“我只是想说,今晚很冷,你在外面会受凉的,不如来我帐篷睡吧。”桃桃开心道:“你要把帐篷让给我们?”“不是你们,只是你。”崔玄一耸肩,“我只想抱着漂亮姐姐睡觉,臭男人什么的,我才不要。”桃桃哦了一声:“那还是算了,我也不要哄孩子。”“真没情趣。”崔玄一啧了一声,慢悠悠转身回去了。林中的风凉得浸骨,他依然只穿一条短裤,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看得人替他冷。“感受到了吗?”桃桃低声问。林泉嗯了声:“白菲儿身上有缕很淡的邪气,源头应该就是那片林子。”桃桃:“去看看。”学生们又聊了一会,交流了下白天各自记下的资料,实在抵不住冷意,就结伴回帐篷待着了。此时整个营地只有桃桃和林泉还在外面,见没人了,他们朝那林子走了过去。那里是没有路的,满地藤蔓杂草,两人沿着白菲儿走过的痕迹一路前去,大概走出两百米远后,桃桃停了下来。她蹲下身,摸了下地上的草叶,再起身时,她指尖已经带上了一滴亮莹莹的黏液。林泉伸出手指挡住鼻子,桃桃也差点被熏得晕过去:“比承和医学院的活尸味道还大。”“这是邪祟的涎水。”“臭死了,白菲儿在拍视频的时候竟然没察觉。”“也许邪祟那时用了幻身,并没有完全显形,所以没有味道。”桃桃点点头:“不愧是十方璞破碎的地方,邪祟满地跑,那些学生明早离开的决定是对的,这还只是外围就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再往里走他们应付不了。”林泉:“明天他们回程,我们没有车只能步行,你今晚好好休息,夜我来守。”桃桃刚要说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鞋底踩草的声音。大家都已经睡了,谁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这种地方?桃桃警惕地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把林泉拉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近处的草丛被拨开,站在那的是陶与。桃桃对这个男人印象很深,他虽然沉默寡言,但白天压制娄锋的时候给人感觉很不简单。陶与看见他们两个并没有惊讶:“我东西掉了,回来找。”桃桃:“这里闹鬼,你不怕吗?”“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那你看起来是不信了。”桃桃问,“你找什么?”陶与将手电在地上的杂草内晃了一圈,说是来找东西,却只是粗略地扫了眼,并没有认真找。末了,他把目光落在林泉的肩上:“这是你的鸟?”虽然看着林泉,话却是问向桃桃。桃桃转头一看,才发现富贵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落在了林泉的肩上。她顿时有些气结。要知道富贵是清风观的养的鸟,清风观的主人李三九脾气不好,他的徒弟应桃桃脾气也不好,所以合该鸟的脾气也差。一般来说,除了清风观的人外它不靠近生人,而就算是清风观的人,除了在桃桃面前没什么脾气,偶尔也是会对李三九亮爪子的。可是富贵见到林泉的第一天就和他如胶似漆了,不仅站他肩膀睡他床头,从天上飞下来的时候明明桃桃就在身边,它却选择落在了林泉的身上,真是有点吃里扒外。它甚至有点忌惮林泉,比如它敢落在桃桃头顶抓她头发,却从不敢落在林泉肩膀以上的地方。桃桃朝富贵瞥了眼:“怎么是我的鸟呢?明明是他的才对。”富贵机灵地感知到了桃桃语气中略带着酸意的不善,于是飞下林泉的肩头,它正要飞到桃桃身上讨好,却一偏头看见了陶与。它好奇地围着男人飞了一圈,灵动的眼睛疑惑地眨巴个不停。陶与伸出手碰它羽毛,桃桃道:“它脾气不好,会啄你的。”可谁知富贵并没有像啄佳诺那样啄他,它扇着翅膀停在半空,拿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男人的指尖。桃桃算是明白了。这鸟并不是脾气不好,而是看人下菜,它其实是只傻鸟,根本没什么认主之说。桃桃把手上邪祟的黏液抹在树皮上,朝营地走了回去。夜里无人看管,万一起风,火苗很容易烧着帐篷,因此学生们入睡前把篝火熄了,只剩小小的几簇火苗在那里苟延残喘地燃烧,火堆旁还有些热量,桃桃和林泉坐过去取暖。陶与也坐了过来,他把火堆重新生了起来:“你可以睡我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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