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虎着脸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她，赵甜甜见状连忙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一个小时后，她们终于走到了县城，但这里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热闹。来往的人是不少，可长长的一条街却只有零零散散四五个摆摊的，但看围在摊前的人想来生意应该挺不错。乔明月忍不住问道，“婶子，现在不是已经开放了嘛，怎么不见有人来摆摊？”李婶子撇撇嘴，“摆摊丢人呐，又不是活不下去了，什么正经工作不能找，非要出来摆摊。”听她这么一说，乔明月才想起来。如今工人才是最吃香的，而摆摊则和不务正业差不多。哪怕去做挣钱少的零工，大多数人也不愿意摆摊，毕竟“投机倒把”这四个字给大家的印象太深了。“可挣的钱多啊。”乔明月忍不住说了句。“再多又能挣多少？光想着投机倒把可不行，正经找个工作最体面。走吧，赶紧去供销社抢布料，晚了就抢不到了。”三人急匆匆的冲进供销社，卖布的柜台前面已经围了不少人。“瑕疵布啥时候上啊？都等半个钟头了。”“就是，别在这溜人赶紧上啊，早饭都还没吃呢。”“后面仓库正整理着，马上就来了，你们赶紧排好队，不然等会儿布料来了也不卖。”售货员靠在一边的墙上，啃着包子慢悠悠说道。随着她话音落下，乔明月手腕被猛的一拽，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队伍中间，而且非常靠前。李婶子回过头冲她说道，“可别再跑神了，不然等会儿连布料都抢不到。”“谢谢婶子。”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婶子摆摆手继续扭过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柜台。很快两三个售货员便抱着一大批布料过来了。“每人限购五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排在第一位的大姐拿到布后不肯走，“我家人多，你在卖我五尺呗，反正我看你这布挺多的。”“不行，我们这都是有规定的。”售货员看向后面的人让他们上前来，可谁知那大姐直接挡在柜台前不依不饶的说道，“这么点布也就够做一个人的衣服，我们大伙辛辛苦苦过来排队，你这是不是有点少了？”收货员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退了。”此话一说后面突然有人喊道，“给她退了吧，这样说不定还能排到我呢。”大姐一听连忙将布紧抱在怀里往外走，“自己来的晚买不到布就想人家的，咋那么不要脸？”“你说谁不要脸？不是你自己嫌少吗？”“我嫌少，我又没说不要，你哪来那么多话？”…前头的人纷纷往后看去，两人站在门口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供销社的售货员赶紧过去劝架，一时间场面相当混乱。赵甜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就是瑕疵布嘛，至于抢成这样？”李婶子白了她一眼说道，“普通布一尺九毛呢，你自己算算这都省了多少钱？能不抢手。”直到10分钟场面在彻底安静下来，乔明月看着柜台上的布随手翻了翻，眼前一亮，这不跟日后的扎染一样嘛。“要这块吧。”她指着一匹白底混着蓝粉的布说道。“明月，你还是选个深色的吧，这样不大看出来。”李婶子劝道。“婶子，我就喜欢这个颜色。”乔明月笑道。李婶子点点头也就不再劝她。乔明月包好布后趁母女俩买东西的空档，准备去大街上逛一逛。这会儿街上的摊位又多出来了两个，其中一位就是刚才嫌布少的大姐。“瑕疵布，七毛一尺，先到先得。”乔明月走过去一瞧，她摊位上的瑕疵布还不少呢，而且都是从刚才供销社里流出来的。“妹子，来看看，七毛一尺绝对划算。”大姐热情的招呼她。“大姐，不是每个人限购五尺嘛，你这咋这么多？”乔明月忍不住问道。“我家人多，今天我特意都把他们叫来买布。虽然这些都是瑕疵布，但颜色都深，你往里面一穿肯定看不出来。尤其是这块，不仔细瞅都看不出来是染坏了。所以这块稍微贵点，八毛。”乔明月咂舌，“你这卖的可不便宜呀。”大姐笑笑说，“我们可排了一早上的队呢，多少也得让我们挣点呀。你瞅瞅要哪块？”乔明月摇摇头，“谢谢大姐了，我刚也买了布，暂时不需要，下次要买再来找你。”“成，慢走啊。”她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大概了解之后就扭头回了供销社。回去的路上她试探着问赵甜甜，“妹子，你哥给你找的工作什么时候上班啊？”赵甜甜叹了口气，她最讨厌上班了，“明天就去了，听说机械厂的办公室里好多女人，头疼。”乔明月眼前一亮又问，“那你能帮姐一个忙吗？回头可以给你提成。”赵甜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姐要帮忙直说就行，啥提成不提成的多见外。”“不能让你白辛苦一趟，你先前不是说我这衣裳好看吗？等过两天我就送你一件，但你要穿到工厂逛一圈帮我宣传宣传。怎么样？”李婶子听的直皱眉，“送衣服就算了，你自己现在也不容易，一个女人家手里没点钱傍身日子不好过啊。”“婶子我有钱。”离婚时拿的陈远小金库就有将近100块钱，不过这件事她没告诉过任何人。“行了，能省就省省，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两人一番争执后，乔明月只能无奈答应。回去后整整两天时间，她哪都没去，蹲在屋里画图，裁布，缝制，一条长袖过膝连衣裙很快就做好了。趁着天还没黑透她拿着裙子跑到了李婶子家，赵甜甜刚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坐就被裙子吸引住了，“姐，这是你做的？没想到瑕疵布也能做得这么好看。”她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她。“好看吗？”“好看，多少钱？我买了。”说完就准备扭头回房取钱。乔明月连忙拽住她，“你要是能帮我卖出去，回头我送你一件。”“不行，我妈说了，不让我白要你的东西，要不这样吧，提成我不要了，你给我攒攒换成衣服。”“也成。”…第二天赵甜甜起了个大早，穿上新裙子就往厂里赶。本就长相甜美的她搭配鲜亮的裙子和小皮鞋，回头率足足的。“赵干事，这裙子怪好看的。”一进办公室她就被那群女人瞬间围住了。“我告诉你们啊，这件裙子不光好看，而且全国只此一件。”赵甜甜在人群中昂着头骄傲的转起圈，瞬间又引来一大批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