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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想不通的地方(一更)(1 / 1)

叶月画和叶月棋很高兴。但等她们进去,原本热闹的宴席室,忽然就冷下来了。昔日玩得极好的一群朋友,都冷冷地盯着她们姐妹。叶月棋痴痴看了一眼郭允,心就砰砰跳了起来,叶月画素来急性子,道:“干什么,我们难道是洪水猛兽不成。”“如今你们叶家我们可高攀不起。”郑旭东的妹妹郑琴而道,“往后,咱们要楚河汉界,划分清楚。”肖琳琅怒站起来:“不是不让你们来的吗?快走!”叶月画苦着脸:“你委屈,我们也委屈。她一回来我们家被搅和的翻天覆地,她简直就是惹事精。”肖琳琅道:“那也是你姐妹。”“谁和她是姐妹!昨晚我要在,她欺负你我上去就能扇她的脸。比起你,她什么都不是。”“真的?”肖琳琅还是信的。“比真金还真。”叶月画保证,上去抱着肖琳琅,“好妹妹,你气她就气她,和我们可没关系。”肖琳琅就指着一屋子的人:“给我一个人赔礼可不成,这一屋子的,都被她得罪光了。”“我屁股还疼。”郑旭东道。叶月画恨的不得了,骂道:“我就说,她是闯祸精,简直岂有此理,今晚回家我一定让祖父收拾她。”“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礼了。”“你们可收拾不了,她现在是官家的差爷了。”郭罄讥讽地道,“小心,把你们抓起来。”他说完,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叶月画道:“她去衙门当差?抓人的捕快吗?”“你的好妹妹本事可真大啊。刚请了茉莉奶奶坐镇顺安康出了一波风头,现在又去当捕快,全天下的风头,都被她出光了。”郑琴而道。叶月棋也很惊讶,她们都不知道。“她压根就不会!”郭罄哈哈笑着,道,“一个小孩上吊死了,仵作查了是自杀,她偏偏说人家是他杀。”“你们两个就做好准备吧,我敢打赌,明天她就是全城最大的笑话。”“那我要准备一把烂菜叶,等她路过的丢她脸上。”“这都是后话,我们想个法子,送她一程?”肖培成道。“怎么送,怎么送?”……叶文初回到衙门,王宝平和他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带回来,置放在停尸间里。从化县衙有一个名叫刘兆明的仵作,因为避忌刘兆平,所以这些年大家只喊他左拐子。左拐子今年五十四,由于受过伤,他走路时左腿一瘸一拐。王宝平就是他验的。“是有问题吗?”左拐子阴沉沉地盯着马玲,浑浊的眼睛,显出很不高兴。马玲道:“我们怀疑是他杀,所以带回来了。”左拐子的脸立刻就沉了:“尸格上写的很清楚,这个死者是自缢,不会有问题。你们认为是他杀,就是质疑我验尸有错!”“你验尸没有错,”叶文初对左拐子道,“死者是确实是自己上吊的,但却不是完全自杀。”左拐子皱眉,很不屑:“你说的我听不懂。”“总之,验尸我不会再验第二次,我认为没有问题。”他摔碗踢凳子的,坐下倒茶咕哝着:“以前使钱送男人进衙门,如今女人也进,世风日下!”叶文初将他手里的茶盅摔了。左拐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文初。“说专业就说专业,但你要进行性别攻击,就不要怪我攻击你。”叶文初将杯盖丢在桌子上。“师父,算了算了,”马玲来劝架,冲着左拐子挤眉弄眼让他闭嘴,这只是摔茶盅,等会儿动手的时候,谁也护不住你。左拐子板着脸,但没敢再说叶文初。叶文初去检查王宝平的尸体。又恨恨地睨了一眼正在闲适看着她的沈翼。沈翼清咳一声,也认真地打量尸体。马玲跟着帮忙:“师父您觉得有问题?”叶文初将王宝平的手拿起来:“他的手很干净。”沈翼问了个没什么建设性的问题:“是很干净,有什么问题?”叶文初瞥了他一眼。沈翼笑了笑:“继续说。”叶文初指了指一起带回来的,王宝平上吊时垫脚的三块石头:“我问过苏阳,这三块石头,原是靠墙放置的。王宝平要搬过来垫脚,手上一定留有黑灰。”但王宝平的手很干净。“会不会是擦干净了?”马玲问道。叶文初道:“只能洗干净,擦拭不能到这样的程度。”马玲觉得有道理:“那就是洗干净了。”叶文初道:“死者的床和头发是乱的,可见他死前是已经在睡觉了,但他外套是平整干净的,那就是出门时临时套上的。”“死者锁好了家门,拿着绳子到隔壁院子里打结,但却在将头伸进绳子前,嫌弃手脏,去洗了手。”“如果真去了,那他在哪里洗手的?最近的井,是在他家那条巷子里。”“他有心情走过去洗手,是在乎整洁干净的,那为什么不在死前整理蓬乱的头发?”马玲满面的惊骇,她师父怎么想到这么多,发现这么多的?沈翼颔首道:“这些细节都很矛盾。”叶文初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翼。“所以,您认为王宝平是他杀缢死?”不等叶文初说话,左拐子忍不住道:“可死者的的确确是自杀缢死,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他很自信。叶文初回看左拐子,道:“我没有否认,他死于自杀缢死。”“那是什么意思?”左拐子道。沈翼道:“是有人教唆引导了这个孩子自杀!”马玲讪讪然,沈先生刚才明明在神游,怎么他就听懂了,可她却没有明白?人比人气死人。左拐子手一抖,惊讶地看向叶文初。他当了一辈子仵作,什么样形形色色的死法都知道,被人教唆自杀这个说法,却是第一次听到。“是这个意思。”叶文微微颔首,“以姚氏的聪明,她可以办得到。”一个聪明、做事周全的继母,对年幼继子进行精神的掌控和道德绑架,并不难。“我相信破棉被是王宝平要的,但苏阳说王家烧了很多王宝平母亲遗物,为什么独留一床破旧不堪的被子?”“是谁让王宝平留着破被子,并在冬夏都盖着它寄托对母亲的哀思?”明明有更多的遗物,可以寄托的,哪怕一床新的棉被。叶文初问道。“王宝平为什么觉得父亲艰苦,他需要放弃读书替父亲减轻负担。他一直睡在窗前,是谁让他懂事让贤?”一定有人,让一个年幼的孩子,活在了极度的自责和愧疚中。让他在潜意识中,把自己当成了罪恶的源头和累赘,母亲因为生他而死,父亲因为养活他而辛苦,家庭的困苦,是因为他不会做事导致,可能弟弟读书不好、生病等等……一切都是他的错。马玲道:“这些都是凶手有意做的?”叶文初颔首。左拐子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这很难有证据,根本无法定罪。”马玲想了想也觉得左拐子说的有道理:“是啊师父,我们要怎么证明,凶手教唆杀人呢?”叶文初点了点三块砖:“如果砖头不是他自己搬的,那么是谁帮他搬的砖?”马玲眼睛一亮,兴奋地来回走动,道:“您的意思,姚氏昨晚其实回来过?”“是她帮王宝平搬的垫脚石?”左拐子也是一愣。叶文初颔首:“我认为,她先捆好了绳子,搬好了石头,准备好了一切,再带着王宝平去到空院子。”“你去查姚氏昨晚的行踪,包括夜里她的幼子有没有哭奶。”姚氏滴水不漏,想查她只能从细节着手。“我现在就去。”马玲兴奋不已,“我喊彭池哥一起,师父您辛苦了,您等我回来。”左拐子神色凝重。一刻钟后,叶文初和沈翼在王宝平上吊的院子里,见到了苏阳等四个孩子。“苏阳,偷铁是你要求他偷的,还是他主动偷的?”叶文初问四个孩子,“老实告诉我,我并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是我们让他偷的。宝平心软耳根子也软。”苏阳垂着头,道,“继母还经常让他少吃点,给他爹个留着,他常常吃不饱。”“他继母说家里揭不开锅,他是哥哥应该承担这个责任。”“我们说他家有钱,不要信继母的鬼话,宝平说他爹确实辛苦,他看得见。”叶文初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姚氏一直在给王宝平灌输这些概念。“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姚氏生的小婴孩,夜里哭闹吗?”叶文初道。四个孩子互相看看,苏超道:“哭!我娘说那孩子一定是见他日子好过了,所以来讨债了。”“白天睡觉,夜里哭的吵死了。”大家都不知道叶文初为什么问婴孩哭闹的事,叶文初也没有解释。她回身去找沈翼,八角指了指门口,道:“沈先生从后门走了。”走了?叶文初无语。叶文初辞了四个孩子,和八角走在巷子里,走动的邻居们看到她也都避让开。比起她,自然是姚氏更可信。姚氏怎么会害王宝平呢?那么好的女人。叶文初并不在意,被人质疑是正常的事,她也没有想要在捕快界震慑住谁。街上,迎面过去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是徐锐的常随,此刻披麻戴孝的牵着马。常随看见她,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冷冷的压抑着杀意。马车过去,八角小声道:“车里是徐锐的尸体吗?”“应该是。”叶文初道,“不知道祖父找到装巡检的人没有。”海鞘从一侧过来,抱拳道:“四小姐,先生回衙门了,让小人来陪着您查案。”“我也回去了,不用陪。”叶文初道。八角心道她家小姐还真猜准了,沈先生回衙门了。“可是,先生说案子还没查完,您看……”叶文初道:“那你去守着巷子,盯着姚氏,有事来药行找我。”海鞘应是,乖乖去巷子里蹲守。姚氏从院里出来,看到海鞘,又折返回去给海鞘端了一把竹椅半个西瓜:“差爷坐着,吃一片西瓜解暑。”海鞘先是推辞,见姚氏面善不得不接了。“您在盯着我吗?”姚氏问道,“是叶四小姐让您盯我的?”海鞘点了点头:“您不要到处走,案子查清楚了,您就没事了。”“叶四小姐,真的不该怀疑我、民妇,民妇真的是冤枉的。”姚氏擦着眼泪,她一哭,周围又聚了不少人来。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话。都觉得叶文初的行径有些故意出风头的意思。“谢谢大家。这事也不能怪叶四小姐,她不了解我,要是有一点点了解,她都不能想是我逼死宝平的。”就在这时,有位打扮很精致的婆子过来,像是在哪个大户人家做妈妈的,她一来三两句就抓住了聊天的主动权,对姚氏道:“衙门让叶四小姐去当差,就是卖官。”“要不然,就靠她会点拳脚,能让她当捕快吗?从化武师一抓一大把。”“您说的有道理。有钱人家的小姐,想出风头想疯了吧,难道她是想通过身份,攀上个官老爷好嫁人?”大家想不通,叶四小姐为什么要花钱去当捕快。“肯定的。我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去闹,把事情闹大了,让衙门兜不住,就能把四小姐踢出来。”“她这乱七八糟的查案子,决不能姑息。”一番话,大家纷纷点头,都愿意去帮姚氏出头。也有人犹豫:“茉莉奶奶也是四小姐请来的。”“一码归一码,茉莉奶奶我们感激她,可她好好的经营药行不行,为什么要掺和衙门的事?”反驳的人哑口无言。“明天一早,趁着鲁大人升堂,我们就去衙门口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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