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一睁眼,就听到熟悉的电子音。“我睡觉碍着你事了吗……”她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她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但是除了最后那无比真实的下坠感,她依然记不起来梦境的具体内容。别是精神出问题了吧?白渺揉了揉眼睛,起来穿衣洗漱。【你睡觉的确没有碍着我的事,但那只鸟已经在外面叫了很久了。】【你要是再不醒,它可能会直接冲进来。】白渺:“……”叫了很久都没把她叫醒,她这是完全睡死过去了吧。白渺一边穿道袍,一边竖起耳朵,认真聆听洞府外的动静。外面安安静静,别说是鸟叫了,连风声都没有。白渺疑惑道:“叫了吗?我怎么没听见?”难道她因为昨天的事情,不仅是精神出了问题,连耳朵也不好使了?【之前一直在叫,不过后来就没动静了,应该是走了吧。】原来已经走了。白渺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她弯下腰,正要穿鞋袜,垂挂在洞府门外的紫藤萝突然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她动作一顿。“渺渺。”门外响起一道清冽温和的声音,“起了吗?”白渺:“!”是师尊……不对,是沈危雪!救命,他怎么来了,大白天的,他来干什么?【大白天不来,难道你希望他半夜来吗……】“你闭嘴!”白渺无暇和系统斗嘴,她匆忙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又迅速躺回到床榻上。“渺渺?”门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耐心。白渺屏住呼吸装死。“……还没醒么?”她听到略显疑惑的低喃,紧接着,紫藤萝再次发出脆响,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不好,他要进来了!白渺心里一慌,立即开口喊道:“师尊!是师尊吗?”门外脚步声停顿。“我吵醒你了?”“没有,我早就醒了!”白渺连忙道,“那个,师尊,你不要进来……”“为什么?”还问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是失忆了吗!白渺有苦说不出,只好胡乱编个理由:“因为……因为我生病了!”哇,真是好理由,昨晚喝的酒是倒流进她的脑子里了吧?白渺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生病了?”门外的声音微微上扬,明显比刚才多了一层担忧,“是不是受凉了?”她昨天淋了雨,虽然看上去不严重,但考虑到她原本的体质就较弱,淋雨受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白渺顺势应声:“好像是的!所以您千万不要进来,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把病气过给您就不好了……”她话未说完,沈危雪已经走了进来。他神色沉静,微微蹙眉。青鸾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勾着脑袋,格外沉默。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进来了?白渺吓得来不及出声,立马掀起被子,一头钻了进去。沈危雪来到床边停下,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形,眼神充满担忧。“渺渺,让我看看。”“不用了!”白渺用被子死死捂住脑袋,“我刚刚又想了下,我应该也没有受凉,可能就是昨晚酒喝多了有点头晕,您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多躺一会儿就好了……”她这样躲在被子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说话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和昨晚那副大胆的样子倒是截然相反。沈危雪一只手放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不管有没有受凉,总得让我确认一下吧?”白渺将被子捂得更紧:“真的不用了!”沈危雪无奈低叹。“我只摸摸你的额头。”“不用了。”白渺低声重复,“我的体温很正常,你……您不用担心。”她其实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纠正她的称呼,毕竟她又不是他的徒弟,他也不是她的师尊。如果不是他从一开始就默认了这一切,那么她至今为止做过的错事或许就能从根源避免。但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宋清淮没有出现,她现在还不该知道这些,若是提前问出来,反而令人生疑。沈危雪能感觉到,白渺似乎在刻意躲着他。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渺渺。”沈危雪顿了顿,“昨晚……”“昨晚是我喝多了,对不起师尊,是我冒犯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回吧!”白渺一听到“昨晚”这两个字,立即条件反射似的向他求饶。沈危雪:“……”他沉默了下来。白渺躲在被子里,听不到他的声音,紧张得心跳又开始加速了。半晌,沈危雪慢慢摸了摸被子。“别怕。”他低声说,“我没有生气。”都被这样那样了,还不生气,您是真的活菩萨吧……白渺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出去。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类,就算心再大,脸皮再厚,现在得知了真相,也不好意思再面对他了。也不知道那个宋清淮什么时候才能来,这个栖寒峰她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饭已经做好了。”沈危雪温声道,“若是没有大碍……”他正娓娓说着,一直保持沉默的青鸾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嘹叫。沈危雪微微一顿。他抬起视线,侧脸温和沉静,平淡的声音隐约有些不悦。“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什么人,是宋清淮吗?白渺正竖起耳朵,一听到这句话,立马掀开被子,迫不及待地下床往外跑。“我去看看!”“渺渺。”沈危雪叫住了她。白渺身形一震,僵硬地站在原地。沈危雪垂下眼睫,视线扫过她白生生的裸足。“鞋也不穿,就要往外跑?”白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丫,心情十分复杂。她也想穿啊,但他老人家就杵这儿不走,让她怎么穿?她情愿光脚跑出去,也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尴尬,太尴尬了。“过来穿鞋。”沈危雪坐在榻边,轻声唤道。白渺很想装没听见。但一想到他现在是她师尊的师尊,比原来的辈分还要高,她若是再不听话,就真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白渺不情不愿地转身,低头往回走。还没走到鞋子跟前,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突然进入她的视线,拉着她的手,慢慢将她引到榻边。白渺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隐隐发烫。“坐下。”沈危雪轻声道。白渺不敢看他,干脆垂着眼睛,老老实实坐了下来。沈危雪俯身弯腰,轻轻握住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