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交谈,雪衣每个字都要细细琢磨,难不成是问她在哪买的?可那酒都是画舫上的人准备的,她哪儿知道。雪衣抿了抿唇,试图答道:“茶楼旁边的酒肆里,待会儿二表哥回去时可尝一尝。”“夜深了,酒肆都关了。”崔珩轻笑,紧接着抚着她的手一紧,“只剩你了。”只剩她,难不成是怀疑到她了。雪衣手心一紧,正欲辩解,然而下一刻,柔软的唇却忽然被吻住。先是唇瓣被挑开,而后是齿关,紧接着,他忽然按住她的后颈,全部顶了进来。雪衣被迫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脑子里一片混沌。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二表哥是想尝的不是酒,是她。可他吻的太用力,抵在栏杆的后背整个悬空,雪衣害怕的不得不双手环住了他的颈。如此一来,他们唇齿相接的更加深入了。酒气混合着二表哥的气息,雪衣险些快溺毙。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换气的时候,雪衣仿佛听见二表哥在问她:“疼不疼?”什么疼不疼?雪衣疑心他是在说她擦伤的手臂,于是点了点头,希冀他看在她还有伤的份上放过她。但紧接着,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抚上去,不轻不重地揉着,雪衣才醒悟过来,原来二表哥问的是那天咬的她疼不疼。自然是疼的,可雪衣却更害怕他的安抚。情势险些失控的时候,她用力去推,崔珩隔着衣的手才拿开,两个人相对着轻轻喘着气。“还有三日,你母亲的祭日?”崔珩平息过后,指腹压上去,替她擦了擦被吻的湿红的唇。唇瓣被吮-吸的又肿了起来,他一按上去,薄透的皮肤根本受不了那么粗糙的指腹,磨得雪衣极为刺痛。她微微偏头:“是三日。”崔珩收了手,淡淡地道:“那三日后我带你去郊外野祭,顺便在佛寺供一个长生牌位。”野祭一般都在晚上,又要供长生牌位,算算时间,回来的时候定然会错过宵禁。那二表哥是要……带她在外留宿过夜?明白了他的意思,雪衣瞬间头皮发麻。可二表哥的语气是通知,并不是询问。雪衣脸颊滚烫,却不敢反驳,只得靠在他肩上轻轻应了声:“好。”第35章 发现二表哥似乎很满意她的乖顺, 并未再追问,带着她回了府。可是现在越满意, 雪衣就愈发害怕事发之后他的怒气。只剩三日了, 二表哥既已说了要带她在外面留宿,那就是铁了心不放过她了。但若是当真顺从了她,梦中的事岂不是会重演?她明明想尽办法避开的, 事情为何又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雪衣心乱如麻, 恍惚的时候又忍不住后悔,若是当初她不把梦境当回事,没有费尽心思地往二表哥身上贴, 这一切会不会不会发生?然而事到如今, 她已经没有退路。回到府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大约是没和陆雪凝一起回来,又惹得姑母起了疑。她回去后不久,姑母就派了身旁的嬷嬷借了关心为由,细细地询问了她今日的去处。雪衣按照之前敷衍二表哥的,又向嬷嬷说了一遍嬷嬷便没再多问, 只是当听到她被人流踩踏的差点殒命的时候吓了一跳,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养好身体, 珍重自己。珍重自己?恐怕是珍重她的命才对。姑母表面上是在关心她, 实则是怕她不小心死了, 三表哥也没救了。雪衣面带感激地谢过了姑母,等人走后笑意却凝固在了嘴角,又慢慢垂下去。一个两个都在算计她,这深宅大院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憋闷至极的时候, 雪衣又忍不住去想, 若是二表哥知道了冲喜的事会不会帮她?但回想起二表哥今晚握住她时手心的热度, 她又觉得,帮她未必,像梦里那样借此要挟她恐怕更符合二表哥的手段。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无处可逃。雪衣连忙抛开了求助二表哥的念头,打定主意千万不能让他知晓。然而如此一来,可以倚靠的还是只有范成书。范成书会答应吗?要一个寒门举子冒着和国公府抢人的风险来娶她,着实是强人所难了。他今日明显在犹疑,雪衣实在不敢确定,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他的回信。第一日,范成书杳无音信。第二日,范成书还是没回信。两日煎熬下来,雪衣寝食难安。到了第二日傍晚,当二表哥让人传话要她准备好纸钱香烛的时候,雪衣实在坐不住了,只能冒险去一趟大房。她已经不祈求范成书能娶她,她只想让他拜托他暂时答应,等躲过这一劫之后再上门退婚也可以。总归退婚损害的是她的名声,于范成书无碍。如此一来,姑母恐怕没那个脸娶一个被退过婚的儿媳。事情已经过了明路,二表哥由此便厌弃了她也说不准。于是雪衣便恳切地请求大夫人,让她明日帮她将范成书再约出来一次。大夫人碍着情分,自是答应了。但等雪衣走后,大夫人却忍不住和身边的林妈妈谈起了话来:“这陆丫头生的美貌异常,出身也与范成书相仿,我原以为见了一面就应当差不多的,没想到范成书那边迟迟没动静,反倒是陆丫头这边着起了急呢?”这位表姑娘长得美,说话和气,手艺又好,实在找不出什么大毛病。非要说有,那也只有皮相生的太好了,好的过头了。林妈妈斟酌着猜到:“兴许是陆娘子过分美貌了,这位范郎君担心她于室不安,生恐招惹麻烦吧。”大夫人听着觉得颇有道理,转而又摇了摇头:“男子皆是爱皮相的,更何况是陆丫头这种,范成书不可能拒绝,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大夫人凭着多年的管家经验凝着眉思索着,越想,越觉得陆雪衣的行为有些奇怪。她似乎着急的过分了。以她的美貌,即便是范成书不成,往后也会有大把的青年才俊等着她。她为何偏偏要这么急地要定下婚事,是有谁在逼着她?可是她刚来长安没多久,也没听说她与府内的哪位走的近。那就只有她的那位好姑母了。难不成那个妯娌又在想什么诡计,打算设计二郎?大夫人端着杯盏,越想越担心,久久没有往口中送。崔珩过来请安的时候,正看见母亲端着一杯已经没了热气的茶。他皱了眉,上前挡了一下:“母亲,茶凉了。”“噢。”大夫人被他一提醒,才回过神来,放下了茶盏又叮嘱道,“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今日也得让林妈妈去提醒你。”“出了何事?”崔珩拿过杯子,替她倒了杯热的。“倒不是什么大事。”大夫人抵着眉心按了按,“还是二房的事。自打那两位表姑娘来了之后,你便屡屡出事,近来又不太平,我疑心是你那个婶母又要对你下绊子,你最近与府里的姑娘们都离远些。”当听到两位表姑娘时,崔珩忽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手下的动作没停,只是随意地问道:“婶母么?二房来了两位表姑娘,不知母亲说的哪位?”陆雪衣过来求她指婚时,特意请求在事成之前,莫要将此事张扬出去。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不成恐会有损名声,大夫人是个心善的,自然答应了,并未与外人提起。但她的儿子并不算外人,且为人清正自持,绝不会往外多言。于是大夫人只是稍加犹豫,便对他和盘托出:“是小的那个,前几日言辞恳切地提了一盒槐花煎求到了我面前,说是请我帮她指桩婚事。我见她是个懂事的,在这长安又无所依托,便开口应下了。”“指婚?”崔珩捏着杯子的手一顿,语气忽沉。“怎么了?”大夫人拂了拂袖子,颇有些不解他的反应。“没事。”崔珩放下了杯子,只淡淡道,“不知母亲给她指的什么人?”“你不认识,是我娘家的一个远亲,正要外放的一个举子。”大夫人随口答道,“我瞧着与她正相配,前几日端阳节的时候让他们相看了一次。只是……似乎出了些差错,今日这陆丫头又来求我,说是明日再安排他们见上一面。”原来那日她提槐花煎来是为了求他母亲指婚。还有这举子,端阳节。崔珩忽地想起了端阳节那日在画舫里看到的两个人。不但相看,还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与别的男人扮成夫妻。连他带她到凌云楼,她都能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谎。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