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地敲了敲门:“您好。”“门没锁。”里面淡淡一声。没什么情绪,致使原莺更紧张一点。她深呼吸一口气。按下门把手,缓慢——甚至带点拖沓意味地推开。脑子里全是该如何道歉显得更有诚意。飘忽的视线,在门口灰色的地毯上转了一圈。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对上了何宴在沙发上等待的目光。“……”她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他应该刚洗过澡,发微湿。几绺,贴在额上,肌肤苍白,更显浓墨似的黑。而下坠的潮气,让眼神也深邃,直盯着她。睡衣是黑色的棉质。垂感大概很好,他懒懒地倚在枕头上,领口也松垮地垂散,露出一小片坚实的胸膛。不守男德!!!原莺心里狠狠唾弃。可大概老天非要和她开玩笑,这话骂完,她很没出息地——流、鼻、血、了。“……”哈哈。好想死。原莺使劲吸鼻子。试图把不受控的温热液体暂时压制在鼻腔里。心里默诵圣经佛经汉谟拉比法典赎罪:信女原莺保证以后一定一天八杯水,多吃蔬菜少吃肉,每天补充维生素——“……”流出来了呢。真好。原莺微微一笑。在何宴匪夷所思的目光里,万念俱灰地往地上一倒。作者有话说:后来原莺永远谨记秋冬多喝热水第5章 死了◎抱抱◎原莺“咚”地砸在地毯上。一动不动,装死。双手,安详地交叠在胸口,恨不得下一秒亲自投身焚化炉,离开地球。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她姿势都维系得有些累了。悄悄竖起耳朵,听沙发的动静。怎么还不来扶她?没人性。原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偏不倚,正撞上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他走路怎么没声?原莺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都空了一拍。何宴此刻背光。来自头顶那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吊顶,四散的光,描过发梢、肩线,和睡衣的垂痕。颓靡又圣洁。好刺眼。原莺手肘支地,默默向下挪了挪。缩进,他高量身形投落的阴影之下。“你头上有光环哎……”片刻,何宴依旧无所动作。原莺就这样一直呆呆地躺在地上,与他对视——更丢人了。她虚弱一笑:“我到天堂了吗?”“……”何宴面无表情:“去天堂先把地毯清洗费结了。”“嗯?”“鼻血蹭地毯上了。”原莺赶忙扭头确认——灰色的地毯干干净净,分明什么污渍也没有。骗人。她皱起小脸:“哪有啊。”何宴不咸不淡:“不上天堂了?”“……对不起嘛。”被轻易整个儿揭穿,原莺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抽了两张纸擦脸。顺势弯腰,也把边上的月饼礼盒递给他:“给你赔礼道歉!”他撩起眼皮:“中秋过去半个月了。”“谁说只有中秋能吃月饼?”原莺把手提袋放在茶几上。动作来回的空隙,余光偷偷觑他——始终没什么明显的好脸色。她心里直发愁,强装的熟络气势也蔫巴儿下去,手指也可怜地绞在一块。她视线低垂:“对不起。”何宴坐回沙发里。他明知故问,一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既像笑意上浮,又像审视质询:“怎么了?”“之前学长说你愿意帮我采访的事……”她不安地低下头。深呼吸,不管不顾的一股劲儿朝他鞠了一躬,脑袋差点磕到茶几:“是我不识好歹了!”这话在客厅回响了几个来回,安静。何宴:“行了。”原莺昂起脑袋:“你不生气啦?”“没生气。”“那、那你之前说的采访……”她小心地得寸进尺:“还有效吗?”何宴眯起眼:“你的——大哥,帮不上你吗?”“什么我的大哥。”原莺眨眼:“他是贺知宴的哥哥,你应该听他提起过吧?”“没有。”他的表情淡淡。“……哦。”原莺想了想:“也是,他和家里关系似乎不好。”“你怎么知道?”“大哥昨天说的。他们平常不联系,也不见面。”何宴冷嗤一声:“他还说什么了?”“他说分公司堆积了很多项目,让我过去帮忙。”原莺老老实实地答。何宴眸光微敛。他口吻似乎看轻:“你能帮上什么?”“我怎么帮不上。”原莺有点不高兴:“策展我也做了四年,大大小小,老师们都很认可哦。”何宴了然:“那个微雕展项目?”“嗯。”她刚答完又疑惑:“你怎么知道?”“贺知宴提过。”“噢。”和他闲聊一会,原莺放松下来。盯着脚尖,“那……”何宴略加思索:“可以再帮你一次。”原莺刚要蹦起来,又被他一句话压回去:“但是,欠我一个人情。”“可以!”她高兴:“什么都可以!”小姑娘乐得,恨不得满屋欢呼。她的鼻尖发红,眼睛也充满了璀璨的——崇拜感。何宴挑了一下眉。被原莺看个正着。不知道她想到什么,表情突然凝固,再一点、一点变得严肃。她犹豫不决。目光在翕动的睫毛间,来来回回。何宴皱眉:“有话说话。”“关于还人情……”她挣扎片刻,终于肃着小脸开口:“不接受进行非法活动偿还噢。”何宴微眯一下右眼。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顿感荒谬,可笑地嗤一声。“那是我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