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早。钟将清的儿子在外地创业,开咖啡店,线上正是爆单的时段。咖啡店做了两年,总算有起色,他便打算晚两天再回来。“好啊,”他吹了吹茶:“反正,我家那混账小子就记得他的店,一年也不回来几次。当没他了。”原莺:“别这么说嘛。好不容易生意做大了,当然要抓紧。”她又看看何宴:“你过年也来我们家吧。”“好。”他点一下头。钟将清:“小何不回家?”哎呀。原莺紧急朝他使眼色。何宴:“我父母去世了。”钟将清:“那小时候怎么过得?”怎么还问。原莺坐在对面,偷偷瞪他——不要提起别人的伤心事了!钟将清当没看见。何宴倒不介意:“在福利院长大。”钟将清:“哪家福利院?”“喂——”原莺急急打断:“不要刨根问底啦!”钟将清笑:“你这好不容易谈一回恋爱,不允许我问问清?”“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她嘟囔,“怎么跟见家长似的。”这话似乎提醒了钟将清。他看向何宴:“你会娶她吗?”救!命!啊!你!在!问!什!么!原莺瞳孔地震。“等、等一下——”她捧着茶杯的手都在抖:“我人还坐在这里呢!”钟将清笑她:“不好意思了?”原莺瞪大眼:“再怎么样,也没有上来就问结婚的道理吧!”钟将清:“怎么没有?”原莺:“这才谈……”她的话没能讲下去,被平静的一声截断。“会。”“……啊?”原莺的脸骤然红了。这、这算求婚吗?他们还没谈多久恋爱呢——甚至,接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一步了?原莺晕乎乎的。他说:“只要你愿意。”他讲得郑重其事,于是,原莺也开始认真地思考——啧。思考什么。她才二十一岁呢。怎么就需要思考结婚了。原莺使劲地摆摆手:“现在讲这个也太早了,不要不要。”这段对话里,何宴始终没有看她。听见拒绝的回应,他也只是微微敛眸,再没有其他的表情。嗯?原莺疑惑地眨眨眼。钟将清倒是满意地捋了捋胡子。他说:“喝茶。”原莺分心打量何宴,没注意茶杯被重新斟满,无意识一口,烫哭了。茶杯叮呤咣啷掉到矮几上,在她的哭声里晃两下。里面的水洒了一圈。“呜呜……”她指着舌头,控诉地看向钟将清。他大笑:“叫你走神!”“你有没有人性啊!”原莺受伤地趴在何宴的肩膀上——真奇怪,他似乎在想什么——或者说,自从离开厨房,他好像一直都在走神,直到她打翻水杯,才回神,慢半拍抱住她。原莺好奇地眨眨眼,肿着舌尖,含糊地问:“你怎么啦?”“没事。”他只说。原莺:“你以前这个时候都会亲我。”何宴低低地叹一声。他没有照话吻她,仅仅摸了摸她的脑袋。钟将清:“得了,要秀恩爱别在我面前。走吧。”“……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原莺看了何宴一眼,站起身:“过年我来接你哦。”钟将清挥挥手。他们走出单元楼,天已半黑。最后一点余晖的尾巴,斜斜照在身上,没有温度。原莺握住何宴的指尖。以往是炽热的,现在却是冰冷的。她晃了晃他的手:“是不是老钟和你说什么了?”“没有。”“何宴,”他什么都不说。原莺不高兴地嘟起嘴:“你不开心会传染到我的。”他叹一声。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好像托付了全身的重量——好痛,脑袋要被压瘪了。尽管如此,原莺还是乖乖让他抱着。头顶传来低低的振动,她的发梢儿都跟着晃 。他说:“我只是在想事情。”原莺:“想什么?”他又不说了。啊啊啊!!怎么老这样!原莺恨不得挑一把电锯,把他的嘴巴锯开——什么秘密,什么事情,通通都给她抖出来!她威胁:“你今天不说明白,就不要上床睡觉了!”何宴:“沙发不够两个人挤。”原莺:“……”原莺使劲摇晃他的肩膀:“这句话是今天不和你睡觉的意思!!”何宴:“不行。”原莺:“那你老实交代。”他沉吟片刻,到底松了眉眼。“也好。”他说:“我也需要你的一些建议。”原莺小鸡啄米点头:“这才对嘛。”“我最近看了一本书。”他低声:“里面,有一个人,被他的亲生哥哥推下山,侥幸活了下来。他想要报复——至少,让他的哥哥获得应有的惩罚。他找到了办法,也是陷阱。他要伤害喜欢的人,才能成功。这个时候,他该怎么选择?”他紧紧地盯着她。原莺消化完:“当然是全都要啦!”何宴:“嗯?”原莺:“你这什么书啊。老套,韩剧都不这么写了!”何宴:“……?”“要我说,节奏应该是这样的。”她清清嗓子,整理措辞:“你说的,都是前情提要。开篇,男主就在五十层的大楼里,寂寞地摇晃着红酒杯。所有人都以为他扳倒了仇人,坐到了最高的位置。谁能想到,高处不胜寒,他每天入夜,都会想到被他伤害的女孩。几番挣扎,他发现,他终于离不开她,于是开始发疯地找,可是女孩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掘地三尺都不见踪迹。直到三年后,他无意中遇见了女孩,发现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男朋友——”“新的男朋友?”她抑扬顿挫地朗诵被打断。原莺不满:“对啊。”何宴:“男主呢?”原莺:“变成男二了。”何宴:“为什么?”原莺不可思议:“他都狠狠伤害过女主了,凭什么还可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