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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1)

时月影瞠目结舌,眸光熠熠。这本前朝的话本比任何稀世珍宝都要珍贵!她只听人提过一二,去年生辰元景行提前问她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她说想要一本《除妖记》,皇帝派人去江南搜寻整整两个月不得,那两个月间皇帝的脸色不太好。接下来的半月,时月影跌进了话本里去,沈季修说只要她好好用膳,就算再稀有的话本他也有本事给她找来。自从她知晓沈季修家中有整整两个书房的话本,她羡慕至极。渐渐地,时月影发现被关在宗人府的日子简直是神仙日子。她不必操心宫务宴请之事,不用每日听皇帝训斥,每日只管用膳看话本。这半个月间,贤妃丧仪诸事办妥,皇宫里又接连发生了件大事。皇帝封贤妃谢灵玉所生之子为太子。第二件事,皇帝正式下令命贵妃掌皇后凤印,宫里宫外瞧着,贵妃这是鸿运当头。虽然皇帝并未废后,但完全架空了皇后权力,小皇后必定生不如死。谢尹两家皆春风得意,风光无量。不过这期间传得很凶的皇后弑母夺子之事倒平息下来,显然传言多半不真。元宵当夜,风雪未止。御书房里暖意融融,因贤妃丧仪刚过,今年宫里不办元宵宴会,皇城权贵们也不敢铺张过节。德乐端着一碗元宵进御书房,“陛下,已经命人将元宵送往各宫娘娘以及各位大人宅邸。”“今夜元宵?”元景行正翻看边疆来的急报,郑将军人已苏醒,伤势渐愈。“是......陛下今夜是去皇贵妃宫里还是去探望太子?”皇帝唔了声,望着窗外飘雪,骤然起身,“也不知道皇后在宗人府大牢如何了?有没有静思己过!”作者有话说:皇帝:想老婆qaq老婆快被人拐跑了w---宗人令沈季修是个段位很高的暖(tian)男(gou)第34章皇帝唔了声, 望着窗外飘雪,骤然起身,“也不知道皇后在宗人府大牢如何了?有没有静思己过!”提起皇后, 德乐喜上眉梢!两年前他就盼着这个趋炎附势、朝秦暮楚的女人跌入泥潭, “进了宗人府大牢,小妖后她必定每日以泪洗面, 悔不当初!”德乐可真想亲眼去看看皇后的惨状, “要不皇上今夜去瞧瞧皇后?”元景行唔了一声, 依然望着窗外飞雪, 淡淡吩咐道,“去叫侍卫准备车马, 朕去瞧瞧!”“奴才陪皇上一道去!”德乐高兴转身就出去传令。夜幕降临, 六驾铜壁马车碾着冰雪从皇宫大门飞驰而出,一路经过热闹的朱雀大街朝着宗人府方向行去。德乐跟随皇帝进了宗人府大牢, 囚禁皇族之地庄严肃静,亭台楼阁富贵华丽丝毫不输行宫, 守卫森严处处有锁。皇帝脚程快, 腰带悬挂着的玉佩玉环叮当作响,德乐抱着拂尘跟得吃力,终于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内务府大牢最幽深的房间。德乐迫不及待地想一睹皇后惨状,她见了皇帝必定哭喊求饶!元景行却在此时驻足, 侧额门口侍立的婢女, “皇后这半个月来可有乖乖用膳?”婢女战战兢兢回禀道,皇后娘娘胃口不差, 每日都定时用膳。德乐嘴一撇, 小皇后竟然还吃得下饭, 在他的想象之中小皇后必定饿得骨瘦如柴了, 那么昔日的美貌也不复存在,看她怎么蛊惑君王!此时从房内传来一阵盈盈轻笑声,是皇后的声音,小皇后不会是疯了吧?元景行脱下狐皮大氅扔给德乐,上前几步去推房门,掌心贴合铜门。“这话本实在有趣,下册出了没有?”“下册在臣家中书房里头,皇后娘娘吃了这碗元宵,臣向娘娘保证,明日清晨娘娘睡醒之前,臣已经捧着下册在门口守着了!”房里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德乐脑海里顿时冒出四个大字:阿谀谄媚!皇帝缓缓放下正准备推门的手掌,垂落身侧,掌心收拢攥成了拳头,黑眸之中怒火翻涌。隔着一扇朱红色大门,房间里再次传来小皇后清亮柔和的声音,“可本宫又不爱吃元宵。”“那皇后娘娘用一块荷花酥吧?这荷花酥是臣府邸聘请的江南名厨所制,味道与皇宫御膳房里的不同,娘娘尝尝喜不喜欢?”“那明日宗人令一定记得把下册的话本拿来。”少女声音轻柔,出口恍若娇嗔。“好好好,臣答应娘娘。”言辞之间倒没什么暧昧的,一个称娘娘,一个称宗人令,尊卑分明。再然后,牢房的大门是被一脚狠狠踹开的,殿内众人纷纷惊愕。时月影身着月白色云锦华服,坐在选窗边的木塌之上,青丝披散下来并无丝毫点缀,清纯而绝美,手里捏着个荷花酥,酥饼边缘缺了一小口,皇后唇边沾着酥屑。宗人令沈季修一身官服躬着身立在皇后身边,手里捧着一碟子糕点,婢女皆侍立左右。沈季修慌忙跪下行礼,下一瞬他手中那碟子糕点就被狠狠掀翻在地,时月影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元景行粗暴地捏过她的手腕。时月影手中荷花酥坠落,她疑惑地地迎上男人的视线,他神色比廊外的风霜更冰冷。皇帝侧眸睨向边上的宗人令,后者吓得垂首匍匐在地,皇帝眼眸之中怒意翻涌。时月影肩胛轻轻颤抖,她从他眸中体会到翻涌的杀意,如此令人心悸的眼神又转回到她身上,他的手掌收紧几分。“诶......?”时月影晶莹眼眸无辜地望着盛怒的男人,对他动怒的理由丝毫不觉,“皇上今日怎么来了?”皇上、宗人令,无论是何种称呼,从她唇边溢出都仿佛裹着蜜糖一般!“穿鞋!回宫!”他狠声低语。平日里在臣子面前伪装的端肃模样荡然无存,粗暴地将一脸茫然的女人从木榻扯下来。时月影跌跌撞撞。一双遮在裙摆之下的玉足才趿进绣鞋,被男人凶狠的力道拽着往外走。“诶?我的话本!”她回眸流连于床榻边那成堆的话本。皆是宗人令这些时日子费劲心思寻来的孤本,世间稀有。“皇上要带臣妾去何处啊?”话音刚落,那粗暴的手臂拦腰抱起她登上龙辇。等时月应从晕眩之中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抱进龙辇车厢之中。“驾车回宫!”驾车的侍卫不敢怠慢,跳上马车回挥起鞭子。华丽龙辇车厢之中一分为二,时月影蜷缩在角落之中。元景行大刀阔斧地坐在门口,对她虎视眈眈。或许这个词并不精确,可他眼眸之中的恨意与占有的欲那么明显,她想不出还有别的词用以形容这般眼神。她右足的缀珍珠绣鞋在登车时飞了出去,她屈起双膝扯过裙摆,堪堪遮住被冻得微微红的足。时月影不敢言语。明明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关进宗人府,如今又莫名粗暴地带她回宫,他究竟因何愤怒?马车奔驰向前,元景行渗人的眼神始终牢牢禁锢着她,仿佛她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可任人鱼肉的她,怎能伤他分毫?宽敞华贵的车厢令她几近窒息。时月影鹤颈低垂,抱着膝盖沉默不语。回到皇宫,她踉踉跄跄被带进灵兮殿,皇帝的寝宫,一年之中他夜宿于此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一边拽着她进殿,一边吩咐惶恐的宫女,“去叫御膳房取碟荷花酥来!”进了殿里,炭火暖意瞬间驱散了雪夜的寒冷。铁锁般的手掌终于放过了她,时月影咬着唇微恼,“陛下怎么了?”“朕怎么?!你还敢问朕怎么了?!”元景行深深地抽气,声音响彻整座宫殿,吓得宫人们纷纷匍匐于地,“宗人令竟然敢捧着糕点到你面前!你怎么不问问他怎么了?!他是不是不想活了?!”“那些糕点又无毒,臣妾为何不能食?”从前他无理取闹还能知道个原因,今日太荒谬了。“你敢唤他宗人令!”元景行如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一般在她面前来回踱步。“......”灵兮殿地上铺着厚实的牡丹纹地毯,一高一矮的两人相对而已,四周灯火通明。宫人压低头颅,听皇后温声不徐不疾道,“他是宗人令,臣妾该怎么唤他才对?”“你住口!元宵佳节,他身为臣子怎么能在你身边?!”元景行捕捉到女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他心思缜密,“还是说不止是今夜?”整整半个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忙于政务的无暇顾及时,一个男人日日夜夜围在她身边,以臣子的身份肆无忌惮地说着甜言蜜语,将她喜欢的东西一样一样奉上。听着她软语唤他,看着她盈盈轻笑,赢得她的欢心!胸口不知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她无辜和茫然的眼神下,肆意喷涌而出。时月影朱唇轻启埋怨道,“难道不是陛下要宗、要沈季修看着臣妾?”既然他不许她唤宗人令,于是直呼人大名了。“住口!不许你喊他的名字!”他命宗人令看着皇后,没有命他看守到这种程度!时月影一双瘦弱无骨的小手去揪他的衣袖,想求他息怒。元景行挥手挣脱,哼!不过是以退为进哄骗他的伎俩罢了!元景行胸膛剧烈起伏,吩咐边上太监,“传朕口谕,命禁军统领去杀了宗人令,现在就去!罪名是欺君,是勾引皇后!”他这话成何体统?什么叫勾引皇后?元景行癔症发作了吗?“别去,不许去......”时月影心急如焚地拽住小太监。小太监被这样突如其来软绵冰凉的触感弄得无所适从,不去,抗旨掉脑袋,去了,皇后竟拉着他的手。小太监进退两难间,元景行扯开皇后的手,“时月影,你还敢碰太监的手?!”皇帝双眸血红,相对的,小皇后双眸湿润,咬牙瞪着男人。宫女端着琉璃盘进殿,安放妥帖之后道,“陛下,荷花酥取来了。”“皇后不是爱食荷花酥么?”他眼神横向紫檀几上,“吃光这碟子酥,朕就放沈季修一条命。”阖殿宫人皆看着听着,他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时月影抿了抿唇,缓缓走向紫檀矮几,执起一块荷花酥,轻咬了一口。她此时毫无胃口,松软清甜的荷花酥到了唇齿间味如嚼蜡。可她不敢不按照她说的做。皇帝怒火中烧地立在灵兮殿中央。小皇后坐到木塌上,眼睑低垂乖巧得一言不语,如牵线木偶一般重复小口吃酥饼的动作。咀嚼、吞咽。时月影生生咽下两块酥饼,喉间翻涌,指尖停顿在盘中第三块酥饼上。她平日里即使贪嘴,晚膳也绝对不多用。正准备吃第三块酥,元景行甩开那碟子酥饼,连着琉璃碟子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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