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忠早就看出来了,许世彦绝不像他说的那么笨,此刻少不得要夸赞两句。“瞎猫碰了死耗子,我也是着急了,怕它再伤了咱的狗。”许世彦客气一句,转回身赶紧去查看狗的伤势。二串子被黑瞎子锋利的爪子抓伤了右侧前肩,皮肉翻开着,血往外冒。许世彦赶紧从兜里掏出药瓶,将药粉倒在伤口上,拿绑腿捂着伤口慢慢缠上几圈。花点儿伤的不算重,后腿上方被挠了一下,许世彦也赶紧给上药包扎,然后回头,又去找自家的二黑。二黑是肚子伤着了,差一点儿就把肚皮划破。许世彦也是用同样的办法,止血止疼,可这会儿他发现,绑腿不够用了。好在韩文忠跟过来了,递上一条绑腿,许世彦也不管那些,赶紧给二黑包扎了伤口。三条狗都包扎好,许世彦端枪警戒,韩立民上前,将黑瞎子开膛,取出熊胆。“我说嘛,这母黑瞎子带着崽子呢,刚才趁着咱被它引开的工夫,那崽子跑了。”韩文忠看出不对,在大杨树周围转了几圈,有用木头杆子往树洞里捅了几下,随即说道。许世彦过去一看,果然在杨树后面有一行脚印,正是黑瞎子留下来的,看样子也就一年左右。“小的跑了就跑了吧,有这大的就够了。”许世彦跟韩文忠重新回来。这时候,韩立民已经把黑瞎子胆摘下来,内脏挂到了树上。接着,韩立民又去把黄毛子开膛,然后喂狗。几条狗都出了力,不光干下来两头猪,还有一头黑瞎子,那还不敞开了喂它们?二串子和花点还行,都敢动弹,一点也不耽误它们吃。二黑就有点儿严重了,不太敢动,许世彦只好拎了肉送到二黑嘴边去喂,二黑又累又饿,吃了不少。“立民哥,你把俩猪肚都留着给我,我有用。”许世彦怕韩立民把猪肚也喂狗了,赶紧说了一声。也不知道许世安的胃咋样了,猪肚不能停,还得继续吃。韩立民点点头,单独把猪肚留下,又割了些黑瞎子肉喂狗,直到九条狗都吃的肚子溜圆,这才停下来。韩立民喂狗的同时,韩文忠也弄柴禾拢了火堆。从黄毛子身上割了些肉,穿在树枝上烤着,连同带来的干粮一起烤了烤。三个人吃饱了,这才有力气,做了两个临时的爬犁。把野猪、黑瞎子整到爬犁上。二串子和花点儿虽然受了伤,却勉强还能走。二黑伤到了肚子,许世彦不忍心,只能把二黑也放到爬犁上,一起拉着往回走。折腾这大半天,时候就不早了,今天不能下山,还得回看参小房去住一晚。幸亏韩文忠在看参小房留下不少米粮,三人先把野猪和黑瞎子扒皮卸了肉。然后烀肉焖饭,再来点儿小酒,别说,这小日子也挺舒坦。“还是山上舒坦,我现在一回家啊,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吃完饭,韩文忠点了一袋烟,边抽边感慨。第一百七十三章 香獐子难得来山上一次,韩文忠又有心多带一带许世彦,自然不肯轻易下山。许世彦呢,也觉得家里没啥事儿,不如在山里多转悠几天,保不齐还能遇见别的猎物。就这样,三个人在山上住了下来,今天打两头野猪,明天遇见个黑瞎子仓,后天碰见一群鹿。有韩文忠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带着,几乎不走空。有时候走的远了,回不去看参小房,韩文忠也能找到山林间猎人留下来的房子,遮风挡雪住一晚。第二天离开时,留下柴禾跟一些米粮给后来人方便。“快来看,这是山驴子道,这附近应该有山驴子。”这天,三人没带狗出来转悠,韩文忠看着雪地上一行脚印,把许世彦和韩立民招呼了过去。韩文忠说的山驴子,实际上是本地人对麝的一种称呼,也叫香獐子。香獐子长得有点儿像鹿,但体型较小,不论雌雄都没有角。雄麝腹部肚脐后边有个香囊,囊内藏有麝香,是一种珍贵的药材和香料,收购站收购的价格很高。香獐子体型小,轻盈灵敏,善于跳跃。不仅能自由活动在悬崖峭壁上,而且还能轻而易举的攀登斜树。香獐子视觉和听觉都格外灵敏,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立刻就逃之夭夭。而且香獐子经常会站在悬崖上瞭望,一旦发现天敌的踪影,或是猎人和猎狗,立即逃遁的无影无踪。香獐子喜欢吃地衣和苔藓,冬季里爱吃松树、冷杉的嫩枝嫩叶。所以多数香獐子都有固定的生活地,直到把周围的食物吃光了,才会迁移到别处去。山驴子道,也就是香獐子留下的脚印。粗粗看去,有点儿像小几号的牛蹄子印,仔细分辨,又有不同。香獐子后腿比前腿长,奔跑的跳跃的时候,后蹄在前,前蹄在后。许世彦低头在附近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些香獐子的粪蛋蛋。如果山驴子的粪蛋蛋表面光滑油亮,就说明这是刚刚排泄出来的,顶多两三天。如果表皮已经变暗、粗糙,那就是半个月以前排出来的。若是有的已经残破风化,那就是最少一两个月之前经过的。有经验的猎人,能够通过足迹、粪便等情况,判断出猎物经过的时间,从而找出打猎的规律。一看那粪蛋蛋,许世彦就知道,这群山驴子刚刚经过此地顶多两天。韩文忠也发现了,于是领着许世彦和韩立民顺着山驴子道又往前走了一段。远远的,好像传来一些声响,“呦……呦……”声音顺着风传来,断断续续时大时小。韩文忠摆手,示意许世彦和韩立民藏到小灌木丛里去,端枪时刻准备着。另一边,韩文忠用手捏住鼻子,腮帮子鼓起,也学着发出了“呦……呦呦……呦”这样的声音。许世彦知道,这是韩文忠的拿手绝活。学雌性香獐子的叫声,吸引雄性香獐子前来,也叫唤麝。这个可不容易学,当初许世彦跟着韩文忠学了好几个月,才勉强学会。韩文忠不仅会唤麝,还会用桦树皮制作号角,吹出声音来唤鹿。这些手段,许世彦上辈子都学过,但是学的一般,偶尔好使偶尔不好使,所以他多数时候也不太用。就在许世彦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那“呦……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很显然,真的有香獐子往这边来了。香獐子,多数都雌雄分居,每年冬季,都是它们寻找伴侣的季节。雄性香獐子听见雌性的呼唤,就会应声大叫朝着呼唤声音的方向跑过来。韩文忠继续呼唤着,远处树林里不时的传来雄性香獐子的回应,听起来,似乎数量不少。韩文忠这时候也躲到了灌木丛中,端着枪准备,口中还不停的呼唤。许世彦和韩立民藏在灌木丛后一动不敢动,目光从灌木丛的空隙中向外看去,随时留意外面的情形。然后,就见到一群浑身长着棕色短毛的家伙。长得像小鹿,脑门上没有岔角,脖颈两边排着一行白毛,四肢细长,短尾巴,两只又大又圆的耳朵,一双大眼睛。香獐子天性机敏,竖起耳朵歪着脖,小心谨慎的四下打量,显然是在找雌性香獐子。而这个时候,许世彦、韩文忠、韩立民三人,同时开枪。一阵枪声响起,几只香獐子倒地,其他的受到惊吓,飞奔逃跑。这东西跑起来特别快,一瞬间就没了影子。韩文忠三人从灌木丛中钻出来,看了看地上倒下的四五只香獐子。“今天收获不小,这东西,一个就能卖好几百,不比黑瞎子胆钱少。”香獐子一般很少能遇见,即便遇见了,若是没有韩文忠这手段,也白搭。不等人靠近,香獐子就跑了。三人上前,赶紧取下香囊,然后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叔,你说有没有办法,活捉它们啊?”许世彦一边干活,一边问韩文忠。要是搁以前,许世彦从来不想那么多。打猎就是一种挣钱的方式,只要能挣到钱,能改善生活,许世彦见了猎物并不会心软。可自打许世彦重新遇上赖皮鬼,又抓了只活的紫貂后,他的想法就有了一些转变。像现在这种粗放野蛮的捕猎方式,对生物的可持续性发展有很大破坏力。野猪、獾子什么的危害农田,黑瞎子很容易伤人,倒还能理解。但是一些很有经济价值、而且对人没太多伤害的野生动物,比如紫貂、香獐子、鹿。这些动物,能不能想办法活捉然后人工饲养呢?韩文忠听了许世彦的话,笑笑摇头。“很难,香獐子这种动物生性谨慎,想要设陷阱捕捉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