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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 / 1)

谢揽这种说话的腔调,透出一股浓郁的原始的热情,不像是读书人会说的话啊。怎么回事?再想起他之前提过的,那个出门会被风暴卷走、生存条件十分艰苦的地方,似乎像是黑水城?冯嘉幼将两者结合起来,脑海中竟浮现出大漠黄沙上谢揽散着乌黑的长发,额上坠着鹰骨饰品,裹一身异族风情的模样。她渐渐感觉出了不对劲儿。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不对劲儿,但全被冯嘉幼忽视过去了。因为有预知梦的提示,她眼睛里只有他的未来,忽视了他的现在。冯嘉幼忽然又想到了谢临溪。谢揽说他与谢临溪曾经一起染过瘟疫。“蜀中才子”因毁容避世多年,可谢揽的脸没有任何受损痕迹,谢临溪脸上却可以看出毁过容。在牢房她对隋瑛撒谎说自己是看上了谢揽的文采,谢临溪叹了口气说她未免太草率。还说了一句“抱歉”,像是亏欠了她什么。谢临溪昨日被指认为十八寨的少寨主。昨晚谢揽穿着夜行衣一脸杀气腾腾的问她要刀。还有谢揽提起那位少寨主的凶残,那般轻描淡写地说他杀人如麻,杀过的人比她见过的人还多。从他肯定的语气与挑眉的表情来看,并不是在道听途说,更像是一种自我陈述,冯嘉幼平时是最擅长去揣摩这些的,可她对着他,好似完全被蒙了眼睛。如今将这些线索全部整合,她如堕冰窖。大理寺里关押的谢临溪,的确不是那位纵横西北杀人不眨眼的少寨主。她枕边之人才是?!他借用谢临溪的身份潜伏在京城到底有何图谋?谢临溪又是受了他什么要挟?冯嘉幼无法再继续思考,因为黑暗中谢揽握住了她的手。被床幔圈住的旖旎空间此时宛如囚笼。她的手在颤抖,无法名状的恐惧令她将他甩开,爬起来缩去角落:“你别碰我。”第25章寻求同盟.被她甩开之后, 谢揽那只手僵在半空。他说什么不该说的了?也就是她一直撩拨,他血气上涌,解释自己所信奉的忠诚罢了。亦或是他冒犯了?可这又不是第一次摸她的手。“难道是因为我说需要一些时间,你又觉着我心里还是嫌弃你?”除此之外, 谢揽找不出原因, 她为何突然生出这样大的火气。话音落下半响, 没有听到回应。“看来我的解释你听不懂。”任由他说,冯嘉幼环抱着自己, 缩在角落里不动, 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自己推敲失误?他若真是那位少寨主,冒名顶替潜伏在京城许久, 为何最终选择上门提亲?娶她之后,岂不是更容易暴露于人前?想不通。但越抽丝剥茧, 以及回顾谢揽的言行举止,冯嘉幼越确定他是。她怕极了, 上次这样害怕还是及笄那天被裴砚昭扔在山坳里。这人是谁, 是西北漠上凶名在外的贼寇首领啊。西域通商之路上盘踞着那么多悍匪, 都没一个能悍过他。先前谈论起时, 冯嘉幼浑然不觉得有多可怕。因为离她挺远。如今他不知怀着怎样的企图隐藏在她身边, 与她拥有同床而眠的亲密关系,她如同悬崖走钢丝, 一不小心露了馅, 可能就会粉身碎骨。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哗啦一声,幔帐被谢揽扯去一边, 朦胧月色重新倾泻入床铺之内, 冯嘉幼顿时无所遁形。知道谢揽会看她, 她忙将脸埋进手臂里, 不敢泄露自己恐惧的表情。然而,她架在膝上的手臂忽然被谢揽抓住,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将她从床角拉扯出来。冯嘉幼被这股力挟着,扑进他怀中。没等她做出反应,谢揽单臂撑起她下了床,以抱稚童的姿势抱着她赤脚走到桌边。空闲那只手将桌面上的杂物扫走,落在地上一阵叮铃哐当。冯嘉幼被他放坐在桌面上,仍与他贴着。倏然想起自己先前撩拨他说的那句“怕床塌了,也不是非在床上不可”……要死了。“你放开我!”她本能挣扎,悬殊力量之下无疑是蚍蜉撼树。怕他察觉,又不敢太过抵触。“我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说嫌弃,也是怕你嫌弃我。”谢揽按住她不松手,小心哄着她道,“我这人常被说执拗,认死理儿,我从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你若不喜欢,我往后留心着改就是了。”他说着柔软的话,用着自己最温和的嗓音,冯嘉幼却像是被猛兽扼住咽喉的兔子,畏惧下一刻就被要他剥皮撕拆。她去掰他的手臂,颤巍巍求饶:“你快松手,我透不过气,要被你勒死了。”谢揽不听,他使多少力道心中清楚,拿捏的恰好。感觉到冯嘉幼在颤抖,以为她冷,谢揽又抱紧点儿:“就从现在改。”原本决定今夜与她做对真夫妻,更多是不愿再因为此事惹的冯嘉幼多想。尽早进入为人丈夫的角色中去也好。但这会儿抱着属于自己的妻子,香香软软的,他真快要昏了头了。冯嘉幼被他强横的气息包裹,感受着他强而有力却又杂乱无章的心跳,慌乱中,脑海中竟然逐渐多了一丝清醒。他没有对她太过动心,却明显是动了一些情的。若非如此,也不会露陷露的太过明显被她抓住。且还能因为所信奉的“忠诚”一忍再忍着不碰她,足可见极有自己的原则。应该不会一言不合将她杀了。“你不用改,做你自己就好。”冯嘉幼也暂时定下心来哄着他,“我方才没有生气,只是身体不太舒服,估摸着是昨晚上在院子里追你时受了风,头有些痛,昏沉沉的。”听她这样一说,谢揽几乎是立刻松开她,向后微退半步,伸手去摸她额头。温度肯定是还好,冯嘉幼西子捧心:“这心口也难受,堵得慌。”“你不早点说?”怪不得会一直抖,谢揽赶紧将她又抱回床上去,塞进被子里。冯嘉幼侧身背对着他,有气无力地道:“你让珊瑚去请李大夫过来吧。”这位李大夫惯会小题大做。谢揽本想喊松烟过来,犹豫了下还是照着她的说法做。等李大夫过来诊脉,听她说的严重,也跟着说了一通,开了一大堆价值不菲的补药。冯嘉幼吃了药继续躺下时,已经折腾到将近子时,折腾的人仰马翻。她仗着身体不适大咧咧睡在床铺正中间,一点儿空也不给他留。谢揽一直坐在床尾处,一夜无眠的冯嘉幼瞧他几次,他就这样靠着床门围子睡觉。他先前那句话估摸着没撒谎,因为自幼家贫,他在哪儿都能睡。睡得也浅,冯嘉幼稍微有个小动静,他即刻会醒,还曾好几次小心翼翼的伸手来探她的额头。冯嘉幼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夜。不管他来京城到底图谋些什么,对她应是没有恶意的。沈时行口中一直在暗中帮助她的人,估摸着就是他。按照他先前待自己的态度,与爱慕无关。娶她,可能是为了赤鎏金,需要常伴她身侧。然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冯嘉幼都不敢领这份情。因为他可不只是悍匪这样简单,已经无限接近“反贼”的边缘。“反贼”这罪名一旦牵扯上,便是诛九族的头等重罪。他的身份若是暴露,冯嘉幼根本解释不清,冯氏族人和她母亲那边的江家都得完。思及此,冯嘉幼从恐惧渐渐步入焦灼不安,还隐含着一些黯然神伤。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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