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澜没多犹豫,很快便定了定神往院门外走。没走多远,江殊澜便听见不远处隐隐有打斗声和人声传来。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是临清筠和墨玄峤的声音。北武国的使臣不是离开京都了吗?墨玄峤怎么会在这里?没来由地,江殊澜选择暗自隐藏身形,放轻动作慢慢靠近,最后停在了一个可以看清他们两人,自己的身影却能被草木遮挡的位置。打斗已经停下,临清筠与墨玄峤正说着什么。另一侧,均带着伤势的夏问和邢愈停在一棵高大的树上。邢愈蹙着眉问:“怎么回事?”夏问也有些不太明白,但他还是说:“墨玄峤已经查到公主就在这座山上,一直想靠近,但山下的人没让他得逞。”“那他怎么在这儿?”“今日将军命我留出一条口子。”邢愈难以置信道:“是将军故意放他上山的?”他是公主的护卫,将军之前都不允许他上来。墨玄峤分明对公主不怀好意,却能顺利通过山下的层层守卫走到这里。“将军要做什么?”夏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看着公主隐于夜色中的身影,夏问意味不明地说:“或许是为了让公主知道些什么。”作者有话说:小临要借情敌让澜澜看清他的真面目啦!双更合一,今天被姨妈打垮,日万失败(卑微.jpg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伯利亚二哈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osary- 10瓶;小鱼 5瓶;第八十二章薄而柔的月光下。方才经历过一番打斗的墨玄峤与临清筠正无声对峙着。墨玄峤的手臂和胸膛都负了伤, 此时有些狼狈。但临清筠却毫发未损,仍是那副淡然温文的模样。好似方才对墨玄峤步步紧逼招招狠辣的人不是他。他们自然都已察觉江殊澜靠近,却也都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中假作不知。或许他们本就在等着江殊澜走近这场对峙。北武国使臣离开后, 墨玄峤已经在京都逗留了几日。他知道江殊澜与临清筠不在唯阳公主府后便一直在探查江殊澜的去处。墨玄峤在暗处观察着京都近来的动向,隐隐猜测这里即将有一场剧变,便想趁此机会带走江殊澜。以免江殊澜再落入他梦中的境地,只能以画中人的身份与临清筠一起参加立后大典。墨玄峤其实并不知道梦里的片段是否真的是前世记忆, 因为除了那个画面以外便再无其他。若只是梦,那江殊澜早在与他相见之前便已出现在他的梦中, 墨玄峤认为这是神赐予他的缘分。面对天定之人, 即便是以身犯险,墨玄峤也觉得不算什么。若当真是他经历过的前世, 墨玄峤不清楚为何明艳动人的江殊澜会早早逝去。但既然临清筠在种种纷争中护不住江殊澜, 便该放她离开。江殊澜应是自由飘驰于旷野中的一阵风,是误入凡尘的洒脱随性的仙子,而非深陷于这些权力争斗中的牺牲品。江殊澜不该只是画中那副美则美矣,却失了鲜活色彩的模样。更不该是被人囚于笼中的娇雀。他想救她。他要救那道把他从草原召唤而来的, 最纯净温柔的风。即便以死亡为代价。墨玄峤之前一直一无所获, 待皇帝遣人召了临清筠入宫,墨玄峤才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也的确跟着出宫后的临清筠, 找到了这片在京都城外,少有人至的山林。墨玄峤知道临清筠不会毫无察觉, 可他却还是让他跟了过来,像是丝毫不担心墨玄峤会做些什么。墨玄峤很快便发现,即使他找到了这里, 知道江殊澜就在山上, 他也丝毫无法靠近。因为这座巍峨的高山已被临清筠无处不在的手下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而江殊澜便被囚于其中。墨玄峤自然知道临清筠并非什么温文尔雅的君子, 却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把江殊澜强留在身边。墨玄峤几番尝试上山都以失败告终。直到今夜,墨玄峤发现原本森严的守卫中竟有了薄弱点,让他得以顺利上山,还寻到了这处隐于满山静谧中的小院。小院周围无任何人把守,甚至连院门都只是简单关上,并未挂锁。如果没有山下那些严密的防卫,几乎会让人以为临清筠只是带着江殊澜来此地避世隐居了。墨玄峤意识到,或许江殊澜并不清楚她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没有察觉临清筠其实已将她软禁了起来。“临将军,别来无恙。”察觉江殊澜的脚步停住,墨玄峤先开口道。经过方才的交手,墨玄峤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临清筠已比之前见到的他更加阴郁暴戾。临清筠此时虽停下了剑,周身的杀意却几近有了实质,直直朝他逼近。临清筠神色不耐地瞥过身穿夜行衣的墨玄峤,冷声道:“不请自来,看来四皇子来我大启这段时日,仍未学会礼仪之道。”墨玄峤笑了笑,“不是临将军主动引本王上山的吗?”那个放他上山的口子开得很自然,若非知道凭借临清筠对江殊澜的在意和控制欲,不会允许手下出任何纰漏,墨玄峤几乎就要相信那真是他自己找到的漏洞了。或许临清筠今夜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但他还是来了。活着离开京都,就此消失于江殊澜的生命中,或许不如来这一趟,让江殊澜今生都无法忘记他。无论是因为什么。“这座山堪比铜墙铁壁铸成的牢笼,若无临将军授意,本王应还被拦在山下。”江殊澜担忧的目光一直落在临清筠身上。不知为何,听清他们的对话,江殊澜心里闪过一丝古怪。好似有什么一直被迷雾遮挡着的东西,轮廓开始逐渐清晰了起来。背对着江殊澜所在的方向,临清筠随手将长剑挽了个剑花收于身后,淡声问:“不知四皇子费尽心机上山,有何用意?”“只是临行前想再拜访一次唯阳公主罢了。”墨玄峤意有所指道:“大启皇帝原本允本王待到云月公主的生辰宴之后,但你也知道,一堆白骨过不了生辰宴,本王自然也就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皇后仍在筹备那场你期待已久的生辰宴,”临清筠嘲弄的目光落在墨玄峤身上,“你既有献药之功,想必帝后都会予以优待。”听临清筠提起献药一事,墨玄峤便知道自己原本的打算已被他识破了。皇帝派人四处寻医问药,想让江柔脸上的伤疤再无任何痕迹,墨玄峤便顺水推舟献了药。那药的确能迅速治伤祛疤,代价却是伤者的寿命。药用得越勤,伤恢复得越快,待隐于药效之下的毒发作时便会越发煎熬痛苦——一旦停药,用过药的那部分血肉便会迅速溃烂。伤口还会不断扩散,让原本完好的皮肉也腐烂入骨,且再无伤愈的可能。除非有解药,否则用药之人很快便会在日渐深重的伤势中死去。墨玄峤知道江柔定会赶在生辰宴之前把伤治好,是以他给的药量并不多,便是算准了要让江柔在生辰宴临近时不得不面对即将彻底毁容的现实。而到时,即便皇帝知道是他在药里动了手脚,为了解药也不得不答应墨玄峤的要求——让江殊澜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给他。一边是自己疼爱的亲生女儿,一边是顾及名声才不得不好好对待的先帝之女,墨玄峤相信大启皇帝知道该怎么选。可墨玄峤没想到,就在他的计划快要成功时,临清筠竟派人直接杀了江柔,让他功亏一篑。被分别送给皇帝和皇后的那堆白骨不仅让他们备受打击,也让墨玄峤的计划落空。像是闹剧一般,皇后把江柔的死讯瞒了下来,自欺欺人地继续筹备江柔的生辰宴。但墨玄峤很清楚,他已经没有别的机会再让江殊澜名正言顺地和他一起离开京都了。“似乎自第一面起,本王便事事迟你一步。”墨玄峤忽然说。无论是以恶言议论江殊澜的世家子弟李风,因退婚一事让江殊澜被人看轻的范明真,还是处处都与江殊澜做对的江柔,临清筠每次都先于墨玄峤出手并处理干净。而墨玄峤猜测,临清筠故意放他上山,应是决定不再忍受他对江殊澜的觊觎,想像解决其他人那样,也杀了他。临清筠撩起眼皮看了墨玄峤一眼,漠然道:“我不与无能之人争先后。”“那你呢?”墨玄峤姿态放松地把玩着手里的弯刀,似是在与临清筠闲谈。“让江殊澜死在你面前,便不无能了?”“你找死。”临清筠眼神阴沉道。话音刚落,临清筠的长剑便已毫不犹豫地朝他刺来。墨玄峤立时抬起自己的弯刀抵挡,却见临清筠手腕微动,剑身带起一阵劲风击开那柄弯刀,旋即干脆利落地朝墨玄峤的手腕劈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