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看着狼狈, 但手指是干净的。沾着水珠的手指缓缓垂下,放在林沫有些干燥的唇上, 简单涂抹了两下。他躬着身子,压低了腰杆, 盯着她的眼神深沉, 声音凉幽幽地:“没吃没喝, 躺了一天?”林沫没急着吭声,等他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唇,才急急地问:“找到解决方法了没?”她这躺的一整天可太糟心了,要不是还有精神异能,一动不动的人都要崩溃!好在, 江肆很快给出肯定回答, 他轻嗯了一声, 声音里也透着轻松:“我给你准备一桶水, 再泡上半个小时就没事。”“真的?”林沫惊喜之余,又有些狐疑,“是徐晋南说的?他说的话能信吗?”“放心,已经拿他做过实验了。”林沫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协助江肆准备浴桶重新泡澡。她的空间里时间不会流逝,于是早早地就储存进去热水与冷水,要用的时候,取用非常方便。浴桶和干净的温水很快准备好,江肆掏出一个大拇指那么大的玻璃容器,将里面的无色液体倒进了浴桶里。然后他又转身走到床边,低眸看了她几秒,一本正经道:“我帮你脱衣服。”“不用!”林沫自觉自己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身”,底气都足了不少,“我自己用精神力!”江肆点头,倒也没有强求。但是——林沫看着这个守在她床边的男人,眼色僵硬:“你站这儿干嘛?监视我脱衣服?”江肆居高临下,微抿着唇,声音低沉平缓:“你的精神力,能把自己抱起来?”“……”好像,是不能。“而且,”江肆又补充,“你能自己坐在浴桶里?”“……”好像,也不能。她浑身没骨头似的,压根没办法靠自己坐起来。所以,泡澡的半个小时,还得靠江肆拽着她,才能确保她软下去被水淹死?!林沫瞬间又悲愤了,但一想到只要泡上半个小时就能恢复正常,她干脆也不计较这些了。精神力给自己脱衣服其实挺麻烦,最后还是让江肆帮忙动手。然后他在她腋下绕了一圈柔软丝巾,将她放进浴桶后,他就拽着丝巾的另一头,守在浴桶外,防止她因为浑身无力而跌进水里。他也没故意偷看她洗澡,而是席地而坐,将后背靠在浴桶外壁。同样是泡澡,林沫这次就没有那种舒服到令人沉沦的感觉,而是薄荷般清清凉凉的感觉。凉得过了头,皮肤甚至隐隐有些刺痛,而肌肉处,也有种运动过量的酸胀感。但好在,这些微末的异样感受,和雷电淬体神马的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林沫渐渐能自己坐起来,后背就靠在浴桶内壁。她知道江肆守在浴桶外,与她背靠着背,中间就只隔了一道木板的距离。外面还有微弱的雨声,而光线昏暗的房间内,空气格外安静。林沫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想起前世有一次,自己吵着闹着要去看流星雨。江肆陪她去了,可她却在等待过程中睡着了。醒来时,脑袋压在江肆肩上,身上披了件外套。她看看时间,发现自己错过了流星雨,闹着江肆怪他没将自己叫醒。江肆一点也不浪漫,还一本正经地说:飞得太快,叫醒你你也看不到的。那天她没有看到流星,但记忆却并没有因此而褪色。似乎,比起流星,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陪在她身边。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林沫也想过。如果没有这末世,如果世界恢复和平,如果她活到七老八十中风了,生活不能自理,身边却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那该多惨啊……“江肆?”林沫在浴桶里喊了一声。“嗯?”江肆在浴桶外,心绪平缓,手里捏着晶核修炼。“半个小时到了没?”“还没,到了我会叫你。”“嗯。”她想了想,又问,“那以后要用那个乳液提升异能,每次都要经历软骨的过程?还是要配合着你刚刚倒的那种药一起使用?”江肆一本正经解释:“只泡半个小时,骨头就不会软。”“……”所以果然是她泡得太久了啊……“这些事,徐晋南是怎么知道的?”江肆声音沉了几个度:“他直接拿抓过去的女人做实验。”“……”林沫瞬间想到石室里那三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难怪当时江肆说她们中了毒。“所以他从那个石室得到的传承,是关于怎样培育毒虫的?”江肆点头:“应该是吧,不过从他身上没搜出什么东西。倒是上次他空间瞬移的秘密已经确定了,是使用一种具有空间传送功能的毒虫。”“那种毒虫可以人工培育?那不是挺有用的么?”林沫有些惊讶。然而江肆缓缓摇头,语调平缓地解释道:“那种空间传送,是非常随机的。也就是说,可能将你传送到安全的地方,也可能将你传送进丧尸群里。”“……那徐晋南胆子还挺大,这种赌运气的东西也敢随便用。”“对他而言,不是赌运气。”江肆又解释说,“徐晋南用毒物改造了他自己的身体,实验室那边实验过了,把他放到丧尸跟前,丧尸都只想躲得远远的,并不会攻击他。”“嘶——”林沫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种能力,难怪江肆前世里,徐晋南被赶出基地一年多的时间,好些基地都经历几次丧尸围攻了,徐晋南竟然还在野外活得好好的!只是再想想他那猩红而疯狂的眼神,也不难猜出,拥有了连丧尸都厌弃的身体,徐晋南本身恐怕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怪物,都无法被称之为人了。江肆手里的二阶晶核“咔擦”一声碎裂时,预示着半个小时的时间刚好结束。他提醒了林沫一声,林沫坐在浴桶里动了动身子,果然渐渐恢复了力气。江肆听到动静,却没有主动离开房间,而是走到嵌入式衣柜旁边,背对着她道:“我不会偷看。”林沫没吭声,心说:你不都看得差不多了么?这时候装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她心情好,也是真心感激江肆,倒也没说些什么,就自顾自从浴桶里出来。水声渐歇,她去浴室擦干身子,然后又换干净的水再将全身清洗一遍。好几分钟过去,她才从浴室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然而,在江肆转过身时,林沫看着他,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干渴,于是拿了矿泉水猛灌了几口。可是没用,反倒是有种越喝越渴的感觉!江肆没察觉出异样,只以为她是一整天不吃不喝才渴得厉害,他缓缓走过去几步,嘴里问:“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声音明明相当正常。但是林沫却觉得……很不正常!她竟然光是听着他的声音,身体就有种燥热难耐的感觉!瘙痒,空虚,这这这,这特么!林沫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边渴望江肆的靠近,一边又眼神惊恐地往后退:“别,你别过来!”她的声音,一如昨晚的妖媚而软腻。江肆瞬间绷紧了身子,一步步后退,不敢再靠近。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恨不能现在就拎着徐晋南的衣领再拷问一遍。可是明明是同一种药,他亲眼看着徐晋南用的,徐晋南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到底是哪里不对?他慌乱不安,只能压着声音强撑着镇定地问林沫:“你怎么样?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呜呜呜……”林沫悲伤逆流成河,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她太难了!江肆记忆里,难得能见她哭,还哭得这么伤心。他一颗心跟着揪起来,一抽一抽地疼。狂涌的怒意,让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恨不能当场将徐晋南弄死。他咽了咽喉咙,还是缓步靠近,压着怒火与心疼,刻意放缓声调:“到底是哪里疼?你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那得有多疼啊?比星核能量淬体还疼?江肆想象不到,也不愿意她去承受。他深深地自责,怪自己没有更仔细,没发现徐晋南耍的诡计。甚至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明明徐晋南恢复了正常,一点事也没有了啊……然而,打死他也想不到——林沫睁着一双汪汪泪眼看着他,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我感觉,好像被喂了烈.性.春.药一样难受……”“……”江肆悬在半空的手僵住了,很快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