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快速地迈动着短腿,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在仙府中移动着,一个一个走廊宛如迷宫,他像是一只误入的无头苍蝇。“你行不行啊死鱼,这不是你的地盘吗?”金鱼飘在他身边,累得鱼眼泛白,辛苦地抽出时间来与崽崽拌嘴:“我怎么知道你爹这么变|态啊!”仙府是金鱼的地盘没错,可是谁让容诩修为一再精进,水平更高呢。他们在执行计划时,当然预估了遭受阻拦的可能性。只不过,当真正发生时,才发现自己仍然小看了容诩。“理解一下,我已经万年没有见过合体期以上的修士了。”何况,据它的观察来看,容诩的修为不只是合体这么多,恐怕还要强得多。“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能这样……”闲话少提,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与容诩对上是迟早的事。他们一边逃窜,一边小心躲避着容诩强大神识的追击。“走这边!”此处到底是金鱼的主场,为了这一天,金鱼做了不少准备。它指挥着崽崽调转方向。在不远处,就是它提前在琅嬛仙府中留下的“后门”,也是他们找到域外天魔的捷径。“快!”目标近在咫尺,然而,容诩似乎没打算给他们机会,磅礴如海的神识如同巨浪,顷刻间扫了过来。不是说受伤了吗?!金鱼心中有一万句脏话要讲,但关键时刻,只得自己留下来,让崽崽离开。“你先走,我拖一会儿。”金鱼化成了人形,手上拿出了武器,如果苏淮安在场的话,会很轻易地认出那是盛放金鱼的鱼缸。“别磨叽了,快去!”见崽崽神情犹豫,金鱼大声催促道。崽崽神情变化片刻,最终想到了什么,下定决心朝着“门”的方向跑去。而这时,容诩神识引爆的风潮已经席卷而来。“让我老人家看看你有多厉害!”金鱼祭出鱼缸,那鱼缸中本来无水,但却在接触神识风暴时隐隐摇动,在水波晃荡之间,接收了凛冽的神识之风。“也、也不是很厉害嘛。”金鱼说着,伸手擦掉了鼻腔中涌出来的鲜血。话落,一道身影出现,是追赶而至的容诩。“你到底想干什么?”容诩说话的音调没有变,但金鱼却敏锐地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出来了他的怒意。拐走了别人家的孩子,金鱼还没有脸皮厚到百毒不侵,闻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想干什么你管不着!”闻言,容诩懒得同金鱼废话,只是简单地突破了金鱼的防线,拦住了距离“门”只剩下一步之遥的崽崽。“你带走的是我的儿子。”只差临门一脚就成功,崽崽神情中闪过一丝懊恼,但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容诩的问话,缩了缩脑袋。“里面封印的是域外天魔,你想让他干什么?”容诩质问崽崽时,吸引了金鱼大部分的注意力,当它回过神时,才发现容诩目标是它。“我……”金鱼感受到了来自于容诩的怒火。“阿爹!”就在金鱼几乎要被容诩抓伤时,崽崽终于忍不住,开口求了情:“是我的错,是我指使他干的。”容诩不语。终于,在崽崽几近哀求的目光下松了手。“我可以解释!”“你和你阿爸亲自说吧。”话落,崽崽见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苏淮安的脚步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第一百零九章“所以说, 你骗了我们,对吗,前辈?”琅嬛仙府中, 一幅堪称荒谬的场景正在上演。一炷香之前,苏淮安赶到现场, 随着他的赶到, 金鱼与崽崽自觉自己的计划难以实现, 垂头丧气地呆在一旁。随着苏淮安道出的“前辈”二字,金鱼的身份也正式被戳破, 神色中流出几分窘然来。“你是怎么发现的?”金鱼——或者说是琅嬛仙府真正的主人本身——琅嬛仙君讷讷地发言问道。这位横亘数万年的老人家有着七八岁小童的身躯,全然不像是一个活过万载的老人家。“之前本来没发现的。”苏淮安道, “是您今日暴露了。”说起今日, 金鱼的脑袋又垂了一下。或许是还有着一些善心在, 苏淮安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而是继续讲述自己的猜测。说起来,苏淮安对金鱼的身份有所怀疑,还得追溯到金鱼当时在琅嬛仙境中讲的那个故事里。据金鱼所说,万年前,大能们对于救世的态度分为两个流派,是否封关, 是双方争论的核心。金鱼的主人是反对派。在那时,苏淮安心中便心存疑窦——既然当时大能分为两派, 为了救世而努力, 那么, 为什么他只看到了其中一派的成果。为何另外一派销声匿迹。起初, 苏淮安以为或许是两派达成了一致, 全心全意地完成一个计划, 直到他不久之前知晓了原书中的剧情。无论是现在还是原书中,金鱼仍然是那个提供线索,引导事件走向的存在。两种剧情线中同一个角色的存在,让苏淮安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身份。或许,对方一直都是那个践行自己目的和主张的存在。“……你猜得没错。”被比自己年岁小得多的人揭了底裤,金鱼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但好歹是活了若干年的老骨头,金鱼也能够稳住心神。他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正如苏淮安所猜测的那样,当年两派为了救世进行了激烈的斗争,最终界膜一派取胜。琅嬛仙君作为失败者,在之后并没有加入界膜一派,而是自己分离出来,以图未来。他比其他修士们想得更远一步——如果没有等到灵气复苏,界膜就损坏了怎么办?或许其他修士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界膜修建在前,他们无暇或者说不愿意去思考与解决这个问题。琅嬛仙君不一样。他对于广大修士们所逃避的问题心知肚明,也知晓其中的症结,最重要的是,他打算来解决这个问题。解决的办法就将自己留存下来,所付出的代价,不光是自己的修为,还有自己的身体。哪怕放弃躯壳之后,意味着他不再会有未来,晋升之路全断,只能以这样尴尬的身份存在于世界上。“您真是个疯子。”听到这里,苏淮安忍不住道。对于苏淮安的评价,琅嬛仙君非但不以为意,淡然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活到今天?”撑起界膜的同代修士们早已神魂俱灭,付出巨大代价构建起的界膜的确为此界保留了火种,但剩下来的问题,却是需要他来解决。这个任务,他交给谁都不放心。而事实证明,他所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所冒的风险也是值得的。因为他的存在,在界膜破碎之后,他们成功地应对了域外天魔的冲击,将来自于强敌的冲击降到了最低。此时此刻,只要再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下一步就好了。可惜……琅嬛仙君将目光集中在眼前两人身上,心中生出几分踌躇。想到自己撺掇的事情,在面对孩子的家人时,他的确称不上光明磊落。“您在犹豫什么呢?”说话的仍然是第一时间察觉琅嬛仙君心情的苏淮安。“是在思考怎么绕过我们,进行下一步动作吗?”苏淮安不光是敏锐,在此时此刻还显现出少见的攻击性,这让琅嬛仙君目光闪烁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察觉到了苏淮安这样把一切摊开来说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至少,他不用再浪费时间去组织语言。“我有非要这么做的理由。”琅嬛仙君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崽崽肩头,抬起头直视苏淮安的眼睛,企图用这样的方式传达自己的决心。“此时此刻,你们也找不到别的方法,不是吗?不如让我们试一试。”双方都没有明说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什么,但却都明白对方知道。完全体的域外天魔对于魔子来说是天敌,可若是受伤的、被封印的域外天魔,则变成最美好的食物。宋峰主都能想到的“养魔”,琅嬛仙君没道理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