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也不是别的，就是阿拉伯数字从零到九。当沙盘上的字写满了之后，就把沙子抹平接着写，循环使用，十分方便。沈正则这会儿正是新鲜的时候，一边在沙盘上写着字，一边问顾元元：“大嫂，这样学写字又好玩又方便，读书的人为什么还要花钱去买纸笔回来练习写字啊？”他嘟囔道：“笔墨纸砚好贵的。”顾元元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看了一眼他在沙盘上写的字，问道：“正则现在会写几个字啦？”沈正则大声道：“大嫂，这十个数字我全都会写了！”顾元元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说：“来，你把它们写在纸上给我看看。”“好！”沈正则高兴的答应一声，哒哒哒跑过来，在凳子上坐好。顾元元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铺开一张白纸，又把手里的毛笔蘸了墨汁递给他：“来，先写个壹。”沈正则接过毛笔，信心十足，手起笔落，然后……毛笔的笔尖跟面团似的，根本不听他的话，纸上，糊着一团粗粗壮壮的墨汁，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沈正则：“！！！”小豆丁脸都羞红了：“大嫂，我，我……这个毛笔，它，它不听话。”薛双双：“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读书人要花钱买纸笔回家练字的原因。”“如果不练习的话，毛笔它就不听话。”沈正则：“……”他以后再也不问这种问题了，太丢人了。顾元元说道：“让你们先在沙盘上练习，只是为了让你们先熟悉字体结构，知道这个字该怎么写。”“记熟之后，继续在纸上练习写字的时候，就不容易写错。”沈正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晚上的时候，顾元元把送沈正则读书的事情对沈正凌提了出来。她对沈正凌说道：“不然你明天先把正则送过去村塾读书吧。”“我这脚估摸着还得好几天才能走路，正则读书的事情不能因为这个耽误啊。”在这些事情上面，沈正凌向来没有意见，听她安排，闻言点头道：“好，我明天早上就把正则送去。”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沈正凌手里提着顾元元准备好的布匹糕点干果和白糖四样礼品，领着沈正则前往村里的村塾见夫子。正好沈宝儿这几天已经把两人的新衣裳赶制出来，这会儿穿上身，又好看又精神。沈正则小豆丁笑得眉眼弯弯，上翘的嘴角压也压不住，高高兴兴的跟着沈正凌去村塾，走在路上都一蹦一跳的。开办村塾的老秀才姓李，考了一辈子举人没考上，上了年纪，才开了这个村塾养家糊口。李秀才为人虽然有点迂腐，但是却算公正，在村子里还是有很高威望的。见沈正凌把沈正则送过来读书，李秀才十分意外，毕竟沈正凌家里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点的。老沈家人一直吸二房的血，沈振林父母都不在了，靠他自己一个人打猎养弟弟妹妹，如今娶了媳妇，还有媳妇要养，就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把沈正则送来读书，这就十分难得了。李秀才对沈振林说道：“你想把沈正则送到老夫这里来读书开蒙是可以，不过话要先跟你说清楚。”“老夫这里的束脩是每个月八十文，按月算。”“交了的钱是不退的。”“哪怕你只学了半天就不来了，这八十文钱，老夫这里也是一分不退的。”“最多就是你下个月不来读书了，不用再交钱。”“另外，老夫虽然教他读书，给他开蒙，但并不能保证他就一定能学到多少东西。”“这个要看他自己的悟性和本事。”老秀才一脸正色的说道：“万一他是个教不会的榆木疙瘩，学的不好，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来找老夫的麻烦。”沈正则一听李秀才说他学不好，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他挺了挺小胸膛，不服气的大声说道：“我能学好的！我大嫂说了，我可聪明了，学什么都快。”李秀才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问沈正凌：“老夫方才说的这些你可答应？”“要是答应，你就把人留在这里跟着老夫学。”“要是不答应，你就趁早把人带回去。”顾元元说了，沈正则在村子里读书只是暂时的，等以后他大一点，就会送到镇上去读书，所以李秀才说的这些话，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沈正凌点点头道：“李秀才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正则就留在这里，麻烦李秀才教导了。”他说着，把手里提着的几样礼品，递了过去。李秀才一向清高，当场就变了脸色，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夫已经收了你每个月八十文钱的束脩，怎么还能额外多要你的东西？”“你们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这要是其他人，见李秀才变了脸，可能还有点心慌，沈正凌可没这个感觉。他把手里的礼品往桌子上一放，说：“这是我娘子准备的。”“娘子说，尊师重道是美德，这点小礼品，代表我们对夫子的敬意，是应该给的。”李秀才一怔。其实，在镇上或者其他地方的夫子，除了每个月的束脩学费，学生确实还要按年节备下年礼、节礼，只不过灵湖村穷，他又是本村人，没提这回事，村里人也就当没这回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礼数做得周全。李秀才神色复杂的看了沈正凌一眼，到底没再拒收这几样东西。沈正凌对沈正则说道：“正则，还不给夫子行礼，喊人。”沈正则“哦”一声，乖乖的对着李秀才，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喊道：“夫子好！”李秀才让他起来，严厉道：“我这里每天辰时开课，午时休息，下午未时开课，申时放课，不得迟到，不然老夫是要打你手板子的。”沈正则大声应道：“好的夫子，我保证不会迟到哒。”第160章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李秀才对沈正则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课堂。”“你今天就在课堂里旁听，看看别人是怎么学习的。”“明天开始，就正式过来读书。”沈正则喜滋滋的说：“好，谢谢夫子。”他冲着沈正凌挥挥手：“大哥，我留下来读书了，你先回去吧。”沈正凌回到家里，顾元元正在教沈宝儿数数记账。沈宝儿学起来很快，而且还能举一反三，非常聪明。为了节约纸张，她练习写字的时候，先在沙盘里练习，等熟练了以后，也并没有立即用毛笔写在纸上。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些鸡毛来，绑在棍子的一端，沾着水在地上写字，一开始的时候也掌握不好力度，鸡毛遗落在地面上，水渍就糊成一块。但是练着练着，手感就练出来了，居然也能完完整整的，把数字写出来，看上去每个字分明。直到这个时候，沈宝儿才拿起纸笔，正经在纸上练习起来。虽然写出来的字还是歪歪扭扭，却也并不会糊成一团。不过一开始练字的时候掌握不好力道，哪怕只写阿拉伯数字，也写得非常大，一个字写下来，就去了小半张纸，但这已经非常棒了。沈宝儿被顾元元夸赞，脸上红扑扑的，非常高兴。她对顾元元说道：“大嫂，这几天，麻烦你帮我记一下账，等我把字练好了，我就自己记账。”顾元元笑眯眯的说：“好的。”“等过几天，我们再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就给你也买一套笔墨纸砚回来。”如今沈宝儿练字都是用她的纸笔，这样不太方便。沈宝儿受宠若惊：“大嫂，也给我买纸笔吗？”顾元元豪气干云的说：“买！不但给你买，也给你大哥买。”“我们家的人，都要读书识字，能写会算才好。”于是一家人读书写字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三言两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几天，顾元元趁着崴了脚不便出门，正好留在家里教会了沈宝儿和沈正凌两个简单的加减乘除。九九乘法口决表一出，简直让沈宝儿和沈正则两个对她惊为天人。“大嫂，大嫂，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能想出这么简单又方便的算法呢？”“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这个乘法口决表，读起来真是又好听又好记！”沈正则窝在顾元元身边，双手托腮，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要是身后有条尾巴，这会儿肯定一刻不停的摇着不肯停下来。沈宝儿坐在桌子另一边刻苦练字，嘴角却止不住的微微上扬。她是个姑娘，性子内敛些，哪怕对顾元元非常崇拜，也非常含蓄，不像沈正则小豆丁，热情到直白，每天几乎一从村塾放课回来，就追在顾元元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正凌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一个眼风往沈正则身上扫去：“正则，夫子布置给你的功课都做完了？”沈正则现在也不怎么怕他了。反正有大嫂在，大哥就是只纸老虎。沈正则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怕死的摇头，声音软软的说道：“还没有呢。”沈正凌眼睛微微一眯：“那还不赶紧去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