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认真的？谁家做吃食生意，是为了卖不出去自己吃的？但是，见顾元元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确实是认为，卖不出去自己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福婶又开不了口。只是心情有点忐忑。相比之下，反倒昨天一直拿不定主意的李福生，这会儿特别有魄力。他道：“成本高不怕，只要东西好，就不愁卖不出去。”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反正现在果酱还没熬出来，现在说价钱的问题，为时尚早。顾元元对福婶道：“其实直接下锅熬煮也是可以的，但是洒上白糖静置之后再下锅，因为糖已经溶化，野果的的水份也已经解析出来，煮起来会更容易。”福婶听得连连点头，半点不敢分心，生怕漏掉哪一点，影响果酱的口味。用糖腌渍好的野果静置一小时以后，白糖已经全部溶化，溢出大量水分，找一口无油的大锅，把野果连同溢出来的水份一起倒进大锅当中，中火煮沸，然后，不停的翻搅，以防糊锅。等锅里的水分熬干一些，改小火继续熬。直到，果酱浓稠，滴一滴到水中，能结团，这种浓稠程度，就说明果酱已经熬好了，可以直接退火。一般来说，煮好的果酱需要在温度较高的时候，装进消过毒的容器当中密封保存，这样，等果酱自然冷却下来之后，容器里会慢慢形成真空状态，便于保存。然而现在，因为只是用来给福婶教学用的，所以，依然没有准备好装果酱的容器……最后，还是顾元元家里的碗派上用场。两斤野果加上一斤二两白糖，最终得出来的果酱，只有二斤出头，二斤一二两的样子。一斤二两白糖的成本就是六十文，再加上柴火以及摘野果和熬制所花费的功夫，每斤果酱的成本，大约在三十五文。福婶在心里，算来算去，最后，颤微微道：“我算过了，最少得卖四十文一斤，才能赚钱……”顾元元：“……”光是果酱的成本，三十五一斤，还有容器的成本没算上去，还要出去售卖的人工，卖四十文一斤赚什么？喝西北风吗？顾元元原本还以为，沈全禄一家不太懂生意经。现在看来，这个时代的大部份村民，在生意这一块上，都是菜鸡。见顾元元沉默，福婶没什么自信的说：“是不是卖四十文一斤太贵了？”“那，那不然，我们卖三十八文就好？”顾元元抚额：“福婶，果酱的成本不止三十五文一斤。”“不，不止？”福婶差点跳起来。三十五文钱一斤的成本已经是两斤猪肉钱了，现在还不止三十五文。那得卖多少钱一斤才能赚到钱？让福婶自己说，果酱这东西，不要钱或者价钱便宜，吃点也无所谓，可是价钱比两斤猪肉还贵，她为什么要吃果酱，猪肉它不香吗？这么贵的东西，又不是肉，吃了又不饱肚，大家又不是非买不可，怎么卖得出去？这下，福婶对于果酱到底能不能赚钱，已经不那么确定了！福婶有气无力的分辩道：“不能啊，我把该算的本钱都算进去了，就连熬果酱的功夫和柴火都算在里面了，没算漏啊……”顾元元道：“福婶，你还漏了包装和销售的成本没算。”福婶：“啥？啥是包装和销售的成本？”第440章 肯定是老天爷没长眼什么是包装和销售的成本呢？往复杂了说，福婶未必能听懂，但是从简单来说，这个问题好解释。顾元元对福婶道：“福婶你去买糕点，糕点外头，是不是用东西包着的？”福婶点头：“对，一般都是用牛皮纸包着，有些糕点外头的纸好看点，有些糕点外头的纸就普通点。”顾元元就道：“那包着糕点的牛皮纸，就是包装成本。”福婶下意识道：“我们的果酱也用牛皮纸包着卖啊？”这下都不用顾元元出声，李福生就开口道：“你瞎说什么？”“你看看那果酱的样子，是能用牛皮纸包起来的吗？”福婶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异想天开道：“不然让人自己端碗过来装？”“要我说，这果酱我们也别按斤卖，就跟卖卤肉一样，按碗卖，方便得很。”“而且这么一来，这个什么包装成本，也省了。”李福生一本正经的反驳福婶的话：“这样不成！”“大家自己端碗来装，每个人的碗不一样，有大有小，不好弄。”福婶看了李福生一眼，没好气说道：“所以说，你个老头子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多嘴。”“按碗卖，当然是用我们自己家里的碗做标准，多少钱一碗，我们舀好，再倒进顾客碗里。”李福生想了一下，点头：“这样还差不多。”顾元元：“……”照这么搞，这生意要是不亏本，那肯定是老天爷没长眼。顾元元实在忍不住道：“里正大叔，福婶，这个，果酱不能按你们说的这么卖。”福婶问道：“那不然怎么办？果酱这东西，牛皮纸也包不起来啊。”顾元元道：“可以去订制作一批瓷罐，订制两种规格的。”“一种二两的规格，一种半斤的规格。”“记得，瓷罐要作精致，看起来越高档越好。”福婶道：“可是瓷罐贵啊！”“一个普通瓷碗，就要二三文钱，精致的瓷罐只会更贵。”“而且，里面才装二两，五两。”“这不划算！”她想了想，出主意道：“要实在不行，可以用竹子装。”“反正山上的竹子不要钱，让传根几兄弟上山砍竹子，锯成一节节的，完全可以用来装果酱。”顾元元看向李福生：“里正大叔也这么认为？”李福生原本想说这样比做瓷罐省钱，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换了种说法，道：“这个，正凌媳妇你知道的，我们家没人做过生意，完全不知道这个生意该怎么做才好。”顾元元不客气的说道：“嗯，如果你们不想赚钱，想亏本的话，就尽管上山去砍竹子。”“如果想赚钱，最后是按我说的去做，订制一批看起来比较精致的瓷罐，用来装果酱。”福婶有些担心道：“正凌媳妇，不是我们不会得订制瓷罐那点钱，只是这么一来，果酱的成本更高了，我怕到时候太贵了，没人买。”顾元元道：“买不起或者舍不得买的人，就算你不用瓷罐装果酱，对于他们来说，果酱的价格也是不在他们接受范围的天价。”“对于买得起，舍得吃果酱的人来说，只要口味好，也不会在乎多花三五十文钱。”“果酱这种东西，从一开始的顾客定位，就不是卖给普通人的。”这年头糖是金贵物品，普通人连糖都不舍得吃，何况是花费大量白糖熬制出来的果酱？所以，在这个时代，果酱主要是少数人的生活调剂。李福生一下子反应过来：“正凌媳妇，你的意思是，我们做有钱人的生意？”顾元元见他明白过来，也是松了口气，说道：“里正大叔，果酱成本这么大，普通人也没什么人会买。”这倒也是，李福生点点头：“那装果酱的瓶子确实要做得好看些，不好看人家不买。”福婶有些肉痛道：“有钱人就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瓶子再好看，还能吃啊？”“这不是浪费钱吗？”对于福婶的说法，顾元元不想发表意见。有句话叫作，贫穷限制了想像力。普通人和富人的思维，本来也不在一个频率上。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踏踏实实，不爱慕虚荣，是好事。倒是李福生道：“那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回娘家还想穿身体面点的衣裳呢，还不许有钱人好点面子？”这说话得，让福婶无言以对。顾元元说道：“订制瓷罐，并不仅仅是为了好看。”“做好的果酱如果不进行密封保存，很容易就会腐坏。”“腐坏的果酱容易吃坏人。”“所以，用瓶子装果酱，除了好看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保存。”福婶只好点头：“那好吧，瓷罐就瓷罐。”李福生索性问顾元元道：“正凌媳妇，这果酱该卖个什么价钱，我们大家都不懂，索性你帮着拿个主意，我们按你说的去做就好。”顾元元说：“包装分为二两重和半斤重两种规格，二两重一瓶的，卖二十文，半斤重的，卖四十五文。”福婶惊呼一声：“多，多少？”李福生心时默了一下，也是一脸震惊：“正凌媳妇，这，这算下来，上百文一斤的价钱了。”“是不是太贵了？”顾元元正色道：“本来果酱这种东西，就不是按斤来卖的。”“而且，吃起来的时候也不是直接吃，而是抹在糕点或者馒头上吃的，只需要抹一点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