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她眼神那样坚定地凝着他,似乎再不老实交代,要惹她生气。盛牧辞有顷刻犹豫,拥着她倚到石边:“小时候,被人捅过刀子。”宋黎惊了一惊,心里一下子堵得难受,下意识问是谁。“道上混的。”他话说得随意,呼出的热息落到她颊侧:“我哥认识。”讶然半晌,宋黎渐渐意识到,原来他曾随口说的被人捅得一身血,都是真的,不是玩笑。难怪他和继哥有那么深的仇恨,还有他妈妈……宋黎眼睛泛酸,含着轻微的鼻音问:“多小的时候?”他沉默着,似在回忆:“中学吧。”中学……宋黎听得眼眶有了热意:“严重吗?”问完她便想,这可真是一句傻话,心脏中一刀,能不严重吗。“差点儿死了。”当事人倒是无关紧要得很,甚至带着笑,还有心情调侃她:“我们小阿黎得少一个男朋友。”宋黎双眼越来越酸涩了。她不是没有过听闻,说是盛牧辞的妈妈当年情人上位,盛严霄怀恨在心,将错全迁怒在了盛牧辞身上,幼时因恨,长大后为家产。但这些谣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宋黎不关心。她只是想着,这恐怕是管中窥豹,过去一定还有许多类似的情况。有这样的哥哥,他活到这么大,究竟受过多少罪……宋黎双手环上他的腰,在水里抱住了他。原本不想让眼泪掉出来,可似乎忍不住,脸压到他肩上。盛牧辞很快感觉到颈窝的湿热,轻轻抬起她脸,便见她睫毛湿嗒嗒的,眼前一片朦胧泪雾。怔愣短瞬,他轻笑,指腹拭着她眼角的湿迹:“我都老实说了,怎么还哭呢?”宋黎闷声不吭,白嫩的指尖滴着温泉水,小心翼翼去摸他心口的旧伤疤。“疼不疼……”她微微哽着。盛牧辞敛了敛笑,屏着息,眼底讳莫如深。他也不是生来就自愿过如履薄冰的生活的,偶尔也想要安稳,但她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对他的情意无关其他,只是单纯心疼他的女孩子。盛牧辞手掌压到宋黎后背,揽她到怀里,抱得很实:“不疼。”他声音略哑了,但依旧是笑着。那一夜,他们相拥在温泉池里,没有任何邪念,只是抱着,仿佛在寒冬中互相汲取温暖。抱了会儿,宋黎和他分开一些,柔软的唇凑上去,寻到他下巴,亲了下。她那时尤其温顺,亲完就垂了眼,捏住他的手指细细地瞧,柔着声:“我会对你好的。”想陪着他,能多久是多久。盛牧辞在她的话里静着,难得没想着逗她,片刻后,他忽地笑了,手搂到她颈后,头一低,含住她嘴唇。这回他吻得放纵,没有慢慢来,有那么一些失控。希达的案子落下帷幕,但盛氏内部动荡的时局也由不得盛牧辞长久不在,他还是得要留在京市。但不再是每天都走不开,他们见面的频率要比过去高出很多,几乎每周都能见上,虽说只有一天。也知足了,至少他们是在正儿八经地恋爱。盛牧辞每回都是哄着她让着她,让宋黎深刻地感觉到,这份感情的值得。或许是没有被人这样宠过吧。不过他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六月中旬的一天,宋黎应邀参加初中同学会,和苏棠年一起去的,在市中心某家酒店聚餐,时间定在中午。那天盛牧辞正好得空,从京市飞来南宜,那时酒宴也差不多要结束了,盛牧辞说过来接她,宋黎就给他发了地址。那时苏棠年在酒桌上闹得欢,已经醉得晕头转向,坐着同学的车走了。很凑巧,那天中午傅臣也在那家酒店用餐,宋黎等在酒店门口时,和他遇见了。遇见了,总不能不打招呼。耐不住同窗的热情,宋黎有喝一杯红酒,当时有一点点醉,勉强能站稳。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分钟,宋黎想着,盛牧辞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本来就对傅臣意见很大,再看到他们站一块儿不太妥。于是宋黎和傅臣提前说了再见,准备去马路对面等,谁知刚迈出台阶,她步子虚浮了下,人向前栽歪,就要摔下去。傅臣眼疾手快揽住她腰,往回一捞,两人直接抱了个满怀。好巧不巧地,盛牧辞偏就在那时开车停到酒店门口,这画面,看了个正着。宋黎百口莫辩,何况她微醺着,脑袋也不是特别不好使,坐在副驾驶嗲声嗲气地说了半天,可这男人就是不理她,也不开车,就那么坐着。“真不是有意的……”宋黎绯红着一张喝醉的脸,声音染着一丝哭腔。怎么说他都不信,她气馁地垂了头。盛牧辞深吸口气,舔了下嘴,面色阴着:“我现在很生气。”他的语气不是很好,宋黎头低得很深,咬着唇,手指搅着裙子,委委屈屈的。过两秒,他沉着嗓说出后半句:“等会儿再来哄你。”“……”宋黎悄悄觑他一眼,见他开门下车,走到对面的河边抽烟。宋黎规规矩矩地坐在车里等。抽完一支烟后,盛牧辞回来,车里顿时多了一阵淡淡烟味。他手搭着方向盘,还是不说话,宋黎伸手过去,温温糯糯地勾了勾他手指:“你哄我呀……”盛牧辞看着她撒娇。想起她蹲在马路边,他用烟给她点仙女棒的那晚,她也是这样醉着,现在的模样和那时一样,双颊酡红,半醉半醒的,可爱得要命。瞧了她会儿,盛牧辞嘴角压不住地笑了。他虎口掐住她下颔,把人控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回去收拾你。”“好啊。”宋黎醉眼迷离地望着他笑:“你想怎么收拾我?”盛牧辞叹气,捏她脸:“回去坐好。”“你不收拾我了吗?”宋黎眼巴巴地看他。盛牧辞凝了她半晌,目光渐渐危险:“我倒是想。”他抚着她脸,声压低了:“你给吗?”第46章 .独享你可以帮你。他嗓音压得很低, 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眼睛,声里眼里,暗示的意味都太明显。宋黎思绪因酒变得迟缓, 但潜意识似是对他有着本能反应, 还没想明白, 心脏就先急速跳动起来。她敛着呼吸, 慢吞吞回身坐正,咬住下唇, 盯着自己的手指捏。稀里糊涂地就想到电视剧里常有的情节, 男女主醉后乱情,发生关系……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宋黎从他面前躲开, 柔顺的长发掖在耳后, 一片红晕蔓延到细颈, 像一株含羞草, 羞羞怯怯地缩着不敢和他对视。她穿一条收腰连衣裙,薄荷绿很显肤色,将她的脖子衬得更通红了,漂亮的锁骨也泛着点点的红, 看着像是刚被欺负过。盛牧辞突然有些想笑。每回都是她先有意无意地撩.拨他, 但每回撩完就怂了,最后都是他自己把滚.烫的心思压回去。也是奇了怪了, 他又不是什么坦坦荡荡的君子, 居然会对她这么个磨人的女孩子有如此耐心。起初盛牧辞想着,算了, 放过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在小姑娘喝醉的时候把人给欺负了。可她在半醉的状态下实在难缠得很。回到白金公馆的别墅, 盛牧辞抱着她进卧室,把人放到自己床上,刚要起身,这姑娘却不让他走。她搂住他的小臂,咿咿呀呀地撒娇,陪我呀……你陪我呀。盛牧辞对她真没多强的定力,尤其她还这样子瞧着他黏着他,一双眸子含着潋滟的酒色,半阖着,鼻尖都红了,那一点小痣带出几分稚气,要他怎么寻托辞,她不是故意引.诱。“想我陪你啊?”盛牧辞的手慢慢压回到枕头两边,居高临下地将她望着。四周被他圈成小小的空间,上方是他高大的身躯,宋黎平躺着,小声:“嗯……”盛牧辞哑哑地笑了,欺过去轻啄了下她温烫的嘴角,蛊惑一般低着声腔:“裙子脱了。”宋黎感受着他呼出的热息,血液一下子沸腾到了心尖。他又勾住她系腰的裙带,在指尖绕着玩,散着风流气在她耳畔呢喃,说,脱了就陪你。话到此处,再往后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他眼尾自然上挑,近着瞧她时薄唇勾起浅浅的括弧,十足的坏男人模样。宋黎怔怔地看着他,她当时一瞬清醒一瞬糊涂,糊涂时想着,如果真要做什么,是他好像也没有关系……清醒的那一秒却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南宜的六月天气温直逼三十度,正午的阳光照进落地窗,透过薄薄的衣服布料还是有那么些烫人的。盛牧辞望着她,呼吸着,静静等她回应。宋黎心也慢慢地静了,透红着脸,好半天终于低低出声:“只能……裙子。”事实上,盛牧辞只是故意吓吓她而已,说些不正经的,她自己会羞得直往被窝里钻,而后就能安分了,睡上一觉等酒醒。可那时她却出其不意地,顺着他意。反而是盛牧辞愣了下,做了个深长的呼吸后,他笑出声,便也没再犹豫,干脆利落地解开腰带,抽出来,扔到她的枕头边,掀被躺进去。然后就真的,三两下丢出了那件薄荷绿连衣裙,随手扔在枕后。初夏的气温实在用不着再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