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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1 / 1)

牧鱼简直要被气死了,什么鬼呀这是!意思是你以后都要来我家白吃白喝吗?而且也不知白无常到底用什么写上去的。那个字迹根本弄不掉!师无疑试了试,发现也不是鬼气,没办法吸收。看来这么多年的无常没白当,谢必安还是有点隐秘手段的。牧鱼气呼呼折腾一通,那行字仍旧鲜亮如初,然后就给他气饿了。好气哦!想想昨天他还来吃霸王餐,就更气了。趁他今天不在,赶紧弄点好东西吃独食!牧鱼打定主意,骑着小电驴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块羊排。康城养羊的人不多,但市面上流通的羊肉却不少,难免质量参差不齐。但这家卖羊肉的却很实在,每天都是清晨去拉几头羊来现杀,想要哪个部分,指出来,就直接割了带走。以前老牧头儿在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买一点肥嫩嫩的羊肉来。鲜肉不好下刀,回家自己冻好了,切成薄薄的羊肉卷,每到阴天下雨就涮一斤来吃。也不用什么特别的调料,只需往锅里丢一把姜枣香菇,清水汤锅熬出香味儿来,等水咕嘟咕嘟冒大泡,夹起一筷子羊肉卷上上下下提几回,看着打了卷,变了色,就成了。空口吃好,蘸点麻酱、红油、韭花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吃,也美得很。最妙的是中间夹杂一点脆骨,咯吱咯吱,好吃又好玩。牧鱼特别喜欢吃脆骨,一小节就能自得其乐嚼很久。每次老牧头儿都会刮着他的鼻头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狗崽儿?”羊肉性燥,火气大,往往吃不了几筷子,额头上就冒了汗。感觉身体里的湿气阴冷,全都顺着毛孔往外钻。若这时候再小小的抿一口酒,嘿,别提多带劲了。有时候野道士也来。他就跟脑袋上安着美食定向雷达似的,经常家里一做好吃的,他就神出鬼没的跑来了。牧鱼长身体那两年就特别不待见他:那老头为老不尊,总跟自己抢羊肉吃!弄得老牧头儿不得不多买牛肉:道士不吃牛肉。火锅这种东西有个特性:热闹。人越多了越热闹。好像火一点,水一滚,团圆的味儿就有了。以前老牧头儿还在的时候,牧鱼总是眼巴巴瞅着天气预报,在别人眼里凄风苦雨的难熬日子,却是他最期盼的。因为这就意味着有热乎乎的火锅可以吃。小孩子火气旺,羊肉吃多了容易上火,隔天嘴上就冒出个大燎泡来,老头总不让牧鱼多吃……如今,老头走了,他想吃什么,想怎么吃也没人拦了,可却再也没有吃过火锅。虽然还是同样的锅,同样的桌,可总觉得一个人坐在那里凄凄凉凉的。不过现在不同啦!我有小伙伴啦,牧鱼美滋滋地想。所以除了羊排之外,他又买了大块肥嫩的牛肉、羊肉,还有鸭血、黄喉、毛肚之类的,满满当当塞了两大包。尤其是毛肚,没有毛肚的火锅,能叫火锅吗?每买一种食材,牧鱼就会向师无疑仔细介绍它有多么好吃,该怎么吃,又问他吃过没有?师无疑十次里面倒是有九次摇头的,同时也惊讶于眼前这颗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塞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法子。边关牛羊多,也是他生前吃过最多的两种肉食,有条件的时候水煮,没条件的时候火烤,怎么方便怎么来。如此精细的烹饪方式,恐怕只有中原腹地的豪强权贵,才有闲情逸致划算。牧鱼看向他的眼神中就带了怜爱,几乎含了两大包眼泪。一个人活着的时候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多可怜呀!牧鱼昨晚被谢必安捉弄得够呛,今天就想偷个懒,琢磨着晚上干脆也给食客们推荐火锅好了。这样只要他提前备好食材,到时就可以偷懒了。至于锅子,其实也不难打理。放凉后油脂会结块,整个倒掉后先用湿纸大略擦一下,再用滚烫的开水烫两遍就差不多了。什么,你说夏天温度不够低,不会结块?嘻嘻,我有鬼魂小伙伴呀!只要师无疑往旁边一站,鬼气一放,别说结块,结冰都不成问题!他现在温度控制得可好啦!中午两个人就吃了火锅。牧鱼看着师无疑只能吸味儿就替他可惜。随着民间供奉越来越多,师无疑的魂体越发凝实,基本可以随心所欲的碰触现实中的物体。但仍不具备活人的大部分功能。昨晚被谢必安气到,都忘了问他怎么灵魂出窍了。如果再能像上次给张敞做饭那样就好了,自己可以提前烧点纸扎的食材给师无疑,然后给他做一顿真正的饭吃。正想着,门铃响了,抬头一看是女警夏长清。见桌子上还没收拾完,夏长清愣了下,“是不是打扰你吃饭了?”“吃完了,吃完了,您坐!”牧鱼赶紧站起来。夏长清见装食材的盘子都空了,知道他没有说假话,就过去坐下。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满桌子杯盘碗碟自己动起来,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收拾桌子。夏长清:“……”我速效救心丸呢?牧鱼就笑,“我跟朋友分工合作的,我做饭,他收拾。”回来第二趟的师无疑默默地将剩下的碗筷都摞成一摞,麻利地搬走。夏长清:“……”虽然三观在上次就已经被打碎重塑过了,但再次看到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仍然很震撼。牧鱼看着师无疑在后厨熟练地烧开水、刷锅洗盘子,不禁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这个朋友太好用了!“对了,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感慨一番之后,牧鱼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又问夏长清。夏长清艰难地将视线从后厨挪开,勉强找回理智,“啊,这个……”一旦回归正事,她就又迅速变成了那个精明干练的女警官。只是今天的事,好像有些难以启齿,她犹豫再三才说:“这样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想请你帮个忙。”牧鱼眨眼。这台词,我可太熟了。只不过一般跟我说这话的都不喘气。夏长清把茶杯捏在手里,看着水中起起伏伏的小花,“其实在这之前,我做的是刑警的工作。”牧鱼呀了声,“这可真了不起。”虽然都是警察,但是刑警接手的大多是恶性刑事案件,经常要跟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交道,算是常见警种中比较累也比较危险的工种。夏长清似乎也回忆起当年,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追忆和怀念,也有不甘和遗憾。“只是两年前,我在追捕逃犯的时候受伤,造成脊椎脱出,恢复后也没有办法再继续高强度的抓捕工作了……”虽然是几句轻描淡写,但不难想象。当时是何等的惊心动魄。普通人可能很难想象,哪怕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每年也会有许多案件迟迟难以告破,以至于成为悬案。夏长清就遇到过不止一次。而令她印象最深,也是至今,甚至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则是刚参加工作后不久的一起。一起甚至不能被定性为刑事案件的案例。事件的起因是一次家暴。一般来说,基层民警都很头疼这种案子。主要是家暴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绝大部分有一就有二,最彻底有效的解决方法就是离婚,并且远离有家暴倾向的男人。但说来容易,做来难。第一,取证很麻烦。第二,很多女性或是迫于社会压力,或是迫于经济压力,对婚姻依赖性很强。有时候外人帮忙调解,吃力不讨好,最后女方反而会帮着施暴方说话。普通情况,家暴是不归刑警管的。但那次那名叫黄玉华的主妇受伤实在太严重,当时就爬不起来,被送到医院后发现内脏出血。于是家暴性质立刻上升为刑事案件。当时带夏长清的警察接手了,她也全程跟随。根据夏长清的回忆,黄玉华当时是想离婚的,可是她放心不下不满三岁的儿子,而且她的丈夫张勇痛哭流涕下跪求原谅,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有下一次,黄玉华就犹豫了。在当家庭主妇之前,黄玉华只是一个普通的超市收银员,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如果离婚,能不能拿到儿子的抚养权暂且不提,就算能拿到,也很难给他良好的生活环境。光靠自己的收入,她甚至连房子都买不起。这就是摆在绝大多数家庭主妇面前最大的难关:经济压力。夏长清现在还记得前辈当时叹的那口气,“完了。”这种事一旦当时不能下定决心,基本就离不了了。而当事人如果自己没有离婚的意愿,外人无权强力干涉。然后仅仅过了两个月,黄玉华再次来到派出所求助,说她丈夫又打她了。但张勇显然是个非常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人,这次他用了皮带,打人非常疼,可留下的却基本都是皮外伤。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据张勇辩称,是黄玉华自己行为不检点,跟外面的男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他作为丈夫一时热血上头才动手。“……但一段时间以后,黄玉华失踪了。”夏长清神情凝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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