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走。”“能走?”他似是不信。她点头:“这么点路,我还是可以走的。”“行。”许柏成看了眼几米外的小区安保亭,有人值班,由她去了,只是想了想,还是又补了句,“别走到别人家去,就行。”“……”说着,她拖着伤腿绕过他,蜗行着进了小区大门。几步,身后许柏成忽然喊住她:“蔡莞。”她回过头,担心他发现端倪:“怎、怎么了?”蔡莞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他没开口,先步伐平稳地走到了她跟前。“怎么了?”她问。“手,拿出来。”他指导着她。她警惕道:“干嘛……”话是这么说着,蔡莞还是抬起了手。男人俯下身,嘴角半扯了下,把在手里拎了很久的塑料袋,挂上了小姑娘的手掌前端。下方袋子在半空中跟着晃荡几下。塞得满满的,能看到里面的药膏、碘酒、棉签……她听到他又说:“合上吧。”“什么。”“手。”“……哦。”许柏成看着她合起掌心,“拿好了,明天记得自己再处理下伤口。”蔡莞:“哦。”“还有,”男人顿了下,想到她说过的话,想到她的那些曾经,温和笑了笑,配合着她的身高,就如此与她平视,认真地告诉她:“数学不难的。”“以后有机会教你。”-第二天,蔡莞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幸好昨晚分开时,陈晨表明了给她和林沛玲都放上半天的假。从床上下来,身上酒味重,脑袋也疼,因为意识不清,又没太注意,蔡莞脚后跟蹭到床的边沿,吃痛地喊了声,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伤口还是红肿的,透过破皮的位置,能看到内里鲜红的血肉,周围的血渍被处理得很干净,几乎没有残留,涂抹在伤口上的药膏倒都快被蹭没了,只留下一点乳白色。她不是酒品差的人。昨晚发生的事大致都能记得。从卧室出来,也看到昨夜回来之后,被她顺手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塑料袋。里头的药品都装得完好无损。这是许柏成*t买的,帮她处理伤口用的,还是走之前,套上她手掌的。蔡莞把袋子拿起来,拆开上头系着的结。里面静躺着药膏、碘酒、棉签,还有……还有什么?她手伸进去,捞出了袋子最底部那盒解酒药。他还给她买这个了?还是酒后食用的那种。蔡莞对着药品反复看了又看,最后拆开,就着热水,按照说明书上的用量吃了下去。脑海里也有画面在回放,有关于昨晚的。从她偶遇上他开始,他帮忙察看伤口,给她消毒涂抹药膏,再是她趴上他的后背,被他送回来……还有更细节的。“疼……快没命了……”“我们还是聊聊……为什么因为你,我欣赏不了帅哥吧……”“所以每次欣赏帅哥的时候,都会觉得……突然……萎了……”“就是突然萎了,非常虚的感觉。”“你懂这种感觉了么?”……她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啊!!!什么快没命了,什么欣赏不了帅哥,什么突然萎了啊!!!真的是!!!糗死了!!!不过,别急。还有呢,还有呢,大脑在帮她慢慢复盘着狼狈难堪的昨晚。因为被磨破的脚,找各种理由赖在路边不想走,而后许柏成一提要背她,她连婉拒都没有,厚着脸皮径直趴了上去…………手边玻璃杯里杯口还氤氲着雾气。蔡莞坐在餐桌前,握着拳头气恼,在脑袋认栽地磕下来之前,记忆突然来到了两人分别的最后。大概是光线强弱,又或者是站位的变化。在小区的大门口,她背着身后的不算太强的光束,看清了男人迎着暖黄的路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偏狭长的眼型,不笑时,眼尾也是微微挑起的,而笑起来——与生俱来就是带着蛊惑感的。而他就用这样一双笑眼,俯下身,盯上她,也告诉她:“数学不难的,以后有机会教你。”砰砰。胸口的位置好像有什么跟着剧烈跳动两下。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慌忙拿手捂过去。然后,又是两下砰砰。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感受。可就是感觉,四周的氧气像是被缓缓抽掉,呼吸也跟着失掉了该有的频率。有点心慌,又觉得,身体骨骼间流动的血液是发烫的,隐隐兴奋着的。难道是……蔡莞用手背赶紧摸摸额头。不对啊,没有发烧。那是怎么回事呢?脑袋里还在循环着画面,这种真实的感觉在渐渐加强……还没等她琢磨出来,新消息提示声已经把注意力抓走了。房东苏舒兰的消息:【对了,差点忘了和你说,要搬来的帅哥,今天晚上七点到。】圈画关键字,“帅哥”。蔡莞起身去把扔在沙发上的包拿过来,去找昨天被她收进去的钥匙。还在,被妥帖地放置着。她拿出来,在手机上敲:【好的。】想了想,又多问了句。睡不醒的蔡:【隔壁搬来的是男生?】苏舒兰:【对,男生。】【一长得很帅气的*t小伙子。】蔡莞挠挠头,先想起的是之前苏舒兰对着一位地中海的中年男子,也喊的“帅哥”……瞬间消匿了幻想。而后,大概是受这几天班级群里的诈骗教育影响,她斟酌几秒,还是觉得有必要警觉一点:【那晚上他来的时候,要不要让他和我对个暗号什么的,安全一点。】苏舒兰:【暗号?】睡不醒的蔡:【嗯。】【我怕不小心就把钥匙给了陌生人。】苏舒兰给她发过来三个大拇指,表示赞扬。并附带:【还是你们年轻人想得周到些。】【把暗号发我,我给她转过去。】蔡莞:【好。】几分钟后。苏舒兰的手机屏幕上,用特大字体显出了一排看不懂的数字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