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绣笑呵呵的奉上茶,“是啊,我和密贵人闲来无事,把一处都转完了,实在没有意思。”康熙摸了下头,似是思量。“朕原想着过些时日带你出行,既然你坐不住,那就去吧。”康熙抿了口茶,“带上几个护卫君,不得夜色而归。”“是。”“这里有一座琼山,山下是水商之地,朕原想着去……”康熙点了茶,用手指在几上画了起来。这一处他虽走的不多,但他手上有地图,还听人说过几次,早已记在心里。婉绣没成想康熙念却去不得,自然听的认真仔细。一人说,一人听,旁侧的魏珠和知夏笑呵呵的。王氏将这些看在眼里,她强忍着冲动,手下轻轻地将茶盖合上。茶盖上画的是豆青地粉彩鱼藻纹,清新雅致格外好看。像极了德妃娘娘身上衣裳的花纹,宛如雪后春花,烂漫遍野。婉绣如愿以偿的带着王氏外出,从闹街出行,去了康熙说的水商码头,船货琳琅满目,海鲜水货,珍珠玛瑙等应有尽有。再加上是临水船摊,婉绣看得格外新鲜,就连王氏也看得惊奇不已。“真想把这样景色一起带走。”王氏唏嘘感叹,她爱极了这样带着温柔水乡的景色。婉绣闻言点头,“倒是可以添一处。”“姐姐说的是?”出行在外,彼此就以姐妹相称。婉绣低声道,“后街。”宫里也是有闹市的,只不过那是奴才们的圣地。主子们去,许多东西瞧不上,还闹得众人非议,自然是不痛快的。婉绣眼馋也只能在侧间楼上观望,想来实在遗憾,“我当年想去,可惜常常陪在爷身侧不敢走开。”王氏抿唇,看着身后被皇上从善扑营里点来的近卫,笑意清浅,“可惜妹妹来得晚,不然也能瞧见姐姐当年,听闻风姿更胜一筹!”婉绣抚脸,“我现在也很好啊!”王氏无奈,想着德妃这个年纪,但抬眼看她容貌俏丽不由地噎了一下,神色艳羡,“姐姐确实好看。”有些人,年轻时不过娇俏。岁月延漫,她又过得开怀,别人衰老她却被格外开恩更显得从容自若。以至于皇上许多时候,都能在妃嫔中一眼就看到她。王氏心里思量着,忍不住又往后看了一眼,“爷说再过几日就要回去了。”婉绣仿佛没有察觉,闲情逸致的挑了一条手串,是用玉白的珍珠做的。乍一眼恍似平常,触手却是微凉,像玉石那般,让人爱不释手。卖手串的小商户自然是吆喝着吹了起来。婉绣想带了些喜欢的手信回去,最好带能讨好康熙的。这珍珠手串太秀气,拆了做香囊上坠子倒是可以。知夏拍了拍袖子,“主子,奴才来吧。”大街之上总不能让主子讲价啊!知夏看着小商户想要赚一笔的神色,想着等会儿杀他个片甲不留!婉绣忍俊不禁,任由她去,拉着王氏往前道,“你若是怕回去无趣,以后也可以去我那里坐一坐。”“是。”王氏喜出望外,“到时候带十五十六来给姐姐磕头。”给我磕头?婉绣拍她的手,轻声应诺,“好。”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回宫啦~第198章 密贵人封嫔时至九月, 南巡已有两月余,御驾龙头转回准备回京。王氏也都时常过来陪着婉绣,直到数日之后, 接连奔波闹得精神萎靡的婉绣便推了, “这路上人人都折磨, 让她回去歇着吧。”路上短暂歇脚后,婉绣又钻进了马车里。外面的小太监听了, 应着走了。知夏连忙把帘子卷起来, “这山里微风吹得清爽,主子这样还好?”“好。”婉绣见她还小心的看着外面的山景,“知我者, 知夏也。”知夏读的书不多,但是她跟在主子身边耳濡目染,自然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面上喜滋滋的从屉子里拿出两碟果脯, “主子吃点这个, 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你又知道?”“魏总管所的。”“放着吧。”婉绣靠着软枕,闭目养神。知夏见此,将篮子放至腿上。路上无趣, 打络子是很好的消遣。只是马车摇曳, 知夏低着头打了一会儿发觉有些晕乎。她抬眼看着主子坐姿慵懒,手腕上的佛珠滑到掌中却不知。竟是真的熟睡了去。知夏将篮子置在脚边,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御驾不过半途,再加上皇上时而停下, 要到京城估摸着还要一个月的功夫。别的不说, 只是把人都熬的懒了起来, 骨头都要散了。实在难受。好在她有一个同感的主子。一路舟车劳顿,昏沉了一天的婉绣净脸后浑身清爽,她坐在车门前,张罗着叶子牌还把王氏一同叫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换了座位,还是人多热闹,第二日婉绣还真精神许多,好歹不会觉得昏沉难受。人不难受,也就不会时时刻刻的盼着车外,数着离京城还有多远了。“什么时辰了?”“申时正。”魏珠倒茶,“皇上可是饿了?”康熙将手边的书扔开,“德妃那里可好?”次数不多,但是出行后总能看到婉绣格外狼狈的一面。康熙自己也都习惯了,清闲下来后自然就记挂起来。毕竟这一回难得,竟然没看到永和宫的奴才过来。“好着呢!德妃娘娘和密贵人带着奴才一起打牌,欢声笑语的,再没有不痛快的。”魏珠笑盈盈的解释,想着这样也能让主子爷放心。却不想,康熙的声色登时沉了下来,“打牌?”有心思和人打牌,也不愿意寻他?康熙心里有些不乐意,不过面上不显罢了。可即便如此,魏珠也是被惊吓了,不过他脑子转的快,不过一瞬便舔脸去笑,“是啊,密贵人说娘娘身子不好,有人陪着兴许好些。”虽然意思是一样的,但是话头一改,人也听得舒心了,“嗯。”康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到了御驾停下时,魏珠屁颠屁颠的去了婉绣跟前委婉转述。待到婉绣上了御车,康熙斜眼哼了声,“不和人打牌,到朕这里做什么?”婉绣淡定自若的坐在身侧,“自然是闻香了,爷这里的焚香清爽,我闻了好似灵丹妙药一样解症。”一手抬在她的额头上,“怎么有些热?”“我那里有个烦人精念叨着不让我贪凉。”婉绣眼波流转的全是笑意,康熙见此手放了回去。他手回去,她的头跟着近身去,“爷看,我是不是病了?”康熙气得推了她,“好好坐着。”“是。”婉绣笑着去看冰鉴,虽然她那里有些,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康熙这里的齐全,“爷这里可有果子?”“吃什么?”婉绣将冰鉴打开,看着里面竟然有香果苹果等之外,竟然还有荔枝。这次南下,仪仗的后面就带了好些荔枝树,“荔枝。”康熙坐起来,他看了一眼冰鉴,“只许吃十个。”“就十个?”这么小气?婉绣一点都不想回去后巴巴地等着康熙赏赐,丁点尝味还要以示恩宠。她手指勾着康熙的袖口,“爷这里的不多,不如都给我了?”话音一落,康熙的折扇就打了下来,极不客气,“上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婉绣从荔枝处转看康熙,眼里满是希冀,“这么多,爷一个人吃不更上火?”想要好东西,总要做个样子才是。婉绣将护甲褪下,亲手剥开一个荔枝,“喏。”康熙张嘴,一口含住。“这一路回程赶,我瞧着密贵人”腿被碰了碰,康熙努嘴望着她。婉绣笑着将手心放他嘴边,一颗小籽吐了出来,“密贵人脸色都煞白的,吓得我过来前还特意照了镜子。”婉绣给自己剥了一个荔枝,刚放进嘴里下巴就被抬了起来。康熙近身来,他目光仔细的在其面上,“你是瞧她满色煞白?”婉绣点头,“爷知道?”“说是幼时旧疾,朕见过几回,面色发白,手都是凉的。”康熙说的头头是道,眉头堆成了山峰,让人看了很不高兴。婉绣一把将他手挥开,“魏珠,去叫密贵人过来。”门后鹌鹑样偷听的魏珠一怔,一个还不够?不等他思量回话,就听主子斥道,“把耳朵堵上。”魏珠登时缩了脖子,抬手捂住耳朵,“是。”婉绣嗔怪的看着康熙,“又没什么,让人堵耳朵做什么?”听魏珠应得那么快,多半是误会了。“不然听你的?”康熙仗着身量长,带着几分俯视的味道冷笑,“竟敢指使朕的人!”婉绣不以为然,“魏总管对爷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听我的话?”她不过是不服气而已,没想到康熙的反应更大。康熙哪里不知她的念头,遂解释起来,“她毕竟是十五十六的生母,性情温顺,你不喜欢?”“我又不是男的,还能喜欢她?”婉绣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她就算明白道理,和惠宜两妃交好,但不代表彼此真的姐妹情深,更不可能对后宫里的女人们都要和颜悦色。大不了就是视其为无物罢了。康熙不着眼的看了门帘一眼,展臂将人拥在怀里,低头在耳侧低语,“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