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之没有反驳,只是颔首道:“也可以这么说。”苏旖梦:“你可以把烦恼通通给我,我不怕烦恼。”聂远之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苏旖梦则甩了下尾巴说:“不逗你了,我出去了,小混蛋看起来不对劲呢。”说完,苏旖梦离开玄音壁,身子支棱起来,这才看清司空寒竟是嘴角都是血,面具上都染了不少血色。苏旖梦:“司空寒,你怎么了?”他原本是跪姿,手撑在床上,听得声音后手肘一弯,身子往前扑倒,下巴尖儿搁在苏旖梦崭新的被褥上。苏旖梦急忙往外游,“我去叫师父!”结果刚往前蹿出就被司空寒拽住,“我没事,是煞气反噬,别叫师父。姐姐,扶我一下。”是忍着不说,还是告诉姐姐……他只思考了一瞬,就选择了后者。苏旖梦招出几个小纸人,哼哧哼哧地将司空寒往床上抬。她还用尾巴卷起司空寒的手腕,用力将他往上拖,等把人拉到床上后,苏旖梦塞了一颗彩颜丹到司空寒嘴里:“这个能补灵气。”这是一颗绝品,没有丹毒的彩颜丹。充裕的灵气能够滋养他的身体,若是小伤都能直接复原。“好端端的,怎么又煞气反噬了呢?”苏旖梦凑过去闻了闻,这会儿倒是没感觉到什么煞气的存在。司空寒侧身躺着,声音虚弱:“当初许芸推我下去的时候说过,是聂朝云想要我的脸!比武擂台上,那个御兽宗的女弟子,我感觉得到,她就是聂朝云!”“聂朝云身上有煞兵,我便想着引动煞气悄无声息地将她除去,没想到会出现煞气反噬,还重创了我的元神。”听到这里,苏旖梦便知道,一定是那所谓的天道做出了干预。“不知为何,我有一种直觉,我现在不能对聂朝云出手。”司空寒也觉得古怪,他原本是装出一幅虚弱的样子,说到这里时,元神再次剧痛难当,以至于他闷哼出声,身子都蜷缩起来。他顿了一下说:“聂朝云身边有强者守护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宝吧,我这次,太鲁莽了。她应该会在万相宗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该这么急的。”“聂朝云修为只有筑基期,宗门已签订了公约,小辈之间的事,必须自己解决。这事,不能告诉师父。”“会给师父添麻烦的,她性子那么急,知道真相后肯定要直接杀上天御峰。”司空寒虚弱地道:“姐姐,不要告诉师父。”苏旖梦心疼的贴了贴他的面具,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她没想到,司空寒竟然认出了聂朝云。并已经尝试了复仇。然而,天道压制之下,他失败了。苏旖梦无法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天道,因为剧情。甚至,天道都给他找好了理由,让他说服了自己。她只觉得憋屈、心疼。他好像是一只在笼中奋力扑腾翅膀的小鸟,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冲破那个囚笼!一滴泪从眼角划过,又滴在了司空寒的面具上,发出叮的一声响。没想到上一刻还气若游丝的司空寒竟惊慌失措地坐起来,抱着她道:“姐姐,别哭,我没事……”他声音忐忑:“我装的。”司空寒抿了下唇角,施展灵气法术将嘴上的鲜血擦干净,斩钉截铁地道:“一点儿也不疼!”他的确是想装可怜博同情。哪晓得姐姐直接伤心落泪……他哪还敢继续装,只能硬着头皮认错。苏旖梦:……她气咻咻地用尾巴抽打了司空寒手心两下,骂:“混球!”明明是在骂,声音却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不凶。我生气了!……我也装的。第66章 杂念接下来的两天, 苏旖梦和司空寒都没离开百炼峰。转眼又到十五,苏旖梦早早就窝到了床上。她疼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悠扬的笛声在耳边响起, 艰难抬头,就看到司空寒正靠坐在床的另一侧吹笛。他一条腿弯曲, 另外条腿则伸直,虽带着面具, 侧脸轮廓依旧分明,睫毛如扇, 鼻梁高挺, 唇色却黯淡, 看着气色不是太好。不是说伤势已经恢复了啊,怎么还唇无血色,明明疼的是我,好像他还受了折磨一般。苏旖梦知道他吹的那幽幽笛声有舒缓元神,减轻疼痛的作用。这是他特地去学的功法——清音术。他是为她好。可她也不知为何,这会儿就是不满意,心烦意乱得很, 只想耍脾气。苏旖梦艰难抬头,冲司空寒嘶嘶两声,还啪啪地甩尾巴, “我不想听这些, 我不要听这个,我要看话本,我就要看!”司空寒眼角一抽, 没应声。他始终记得白琉璃的话——丝丝还小, 幼生期。这两年他煞气消除, 理智回归。跟着古殿主学了很多,也懂得了许多道理。山洞里的姐姐看上去年纪比他大。所以那时候他在心里叫她姐姐。可事实上,师父也说过,妖族只有受到极大刺激才会提前化形,那时候的姐姐,是因为他濒死才提前显出人形的。他叫习惯了姐姐。却不能,真的当她是姐姐。她不能看那些……苏旖梦见司空寒不搭理自己,更心烦了,连喊了好几声:“司空寒、司空寒……”一边喊,一边气得抽打尾巴!可尾巴这么一抽,疼得是她自个儿,于是眼泪又掉下来了,将一双眼睛都润得水汪汪的,像两泓清泉。说完,苏旖梦忽觉有些不对——我尾巴呢?呀,她变人了。之前是尾巴疼,现在是腿疼,她伸手撩起裙子,想看两条腿上是不是全是伤。坐在那里的司空寒长笛脱手,砸在他身上发出哐的一声响,接着又坠至地面,咕噜噜地滚进床底。司空寒猛地将头转向窗的方向,接着又倏地起身,动作僵硬地走到窗边,将原本半掩的窗户彻底关紧。身后,娇软的女声再次传来,“司空寒!”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更加紧绷,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我痛,得转移注意力呀。”他微微侧头,眼角余光已经瞄到了床上的倩影。她趴在枕头上,一只手还拽着床帐,似乎是想起身,却没力气,只能扯着床纱借力。那床帐是浅蓝色,金线勾勒龙纹,被她拉扯过去后稍稍遮挡了她黑裙包裹的身体,若隐若现,更为……他眼睫犹如被火烫了一般快速眨了几下,最后还是心虚般地闭了下眼。等到身后传来抽泣声时,他再也忍不住,扭头走回床边,“想看?”苏旖梦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呢,脸上就已经挂上笑容,又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看起来就是一幅龇牙咧嘴的模样。司空寒:……明明被黑裙包裹的身体曲线玲珑,起伏的弧度让他心生波澜,可一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那熊熊燃烧的火苗都紧跟着熄灭,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身材诱人又如何,她依旧是个……幼生期。苏旖梦点头犹如小鸡啄米:“想看想看。”司空寒:“想不想试穿一下云映湖心?”他将那条裙子取出,轻轻一抖。飘扬的裙摆遮住了苏旖梦的脸,那布料轻柔顺滑,盖在脸上时都因为呼吸被她嘴唇不小心抿住。虽疼痛,但她心情并不差。那裙子,竟是浅绯色。扬起的裙摆回落时,苏旖梦注意力果然被裙子吸引:“怎么穿呀?”她都好久没变人了。试试衣服首饰好像也不错。“这是法衣,滴血认主即可。”苏旖梦摇头:“不要,我怕疼。”因为疼痛,太阳穴好似在突突地跳,她盯着那裙子说,傻乎乎地问:“口水行吗?”说完,还张口,伸出舌头。动作做完才想起现在不是龙身,贝齿咬在舌尖上,又低呼了一声疼。“那就暂时不认主了。”司空寒视线飘忽,他想看着她,却又觉得看哪儿都不合适。不认主就只能自己穿。可苏旖梦知道自己现在抬手都没什么力气。她有气无力地道:“那你给我穿,穿了再给我弄一面水镜,我要照镜子。”“哦,还要留影石!”司空寒:……